翌日。我醒来的时候,傅言殇已经在书房工作了。手机里面有很多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全是沈寒的号码。他说他在楼下的咖啡厅等了我一晚,让我立即下去跟他谈谈,否则后果自负。我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好谈的,就回了个电话过去:“你在开玩笑?堂堂沈寒,会等我一晚?”沈寒沉沉地说:“秦歌,我就说傅言殇怎么会看上你呢,原来是林薇捏造虚假检查结果啊。我劝你最好立即下来,不然我就打电话给傅言殇,让他亲自验证你是不是。”“哦对了,如果你不以为然,让我一等再等的话,林薇捏造检查结果这事,很快就会传遍业内,你说,到时候哪间医院愿意要她?”我一阵愤怒和心慌,像是被人捏住了要害一样,风风火火地走出去。走到书房门口时,傅言殇瞥了我一眼,“出门?”我冲他心虚地笑:“下楼买点东西。”傅言殇颔首,没说话。到了楼下的咖啡厅,我才踏进去一步,就觉得沈寒的面目特别可憎。他盯着我,漫长的沉默过后对我说了一句:“让傅言殇撤回入股医院的方案,以后我们就当从没认识过,各自安生,怎么样?”我没想到他竟无耻到了这种地步,忍着想刮他耳刮子的冲动说:“你未免高估我了,我没能耐左右傅言殇的决定。”沈寒皱着眉,似乎不信:“你没唆使傅言殇入股医院?”我无力地扯了扯唇角:“我要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一定会唆使他踢你这个人渣出局!”“秦歌,你硬气了啊。”沈寒的眉头皱得更紧,片刻后又舒展了:“也是,傅言殇这个人自负高傲,又怎么可能听你这种女人的唆使。”我想我在他心里还是个一无是处、粗俗不堪的女人,连他都看不上我,更别说傅言殇了。可昨晚点点滴滴的温暖,又来得那么真切。傅言殇……傅言殇……我沉下心,每一寸思绪都在猜他有着一副怎样百转千回的心肠。也许是我的闪神让沈寒不满,他挑起眉,突然起身绕到我身后,一把搂住我。“我不信你真的爱上傅言殇了,秦歌,你就承认吧,你说对他是真心的,只不过是为了刺激我。而我好像也被刺激到了,离开他,我会试着去爱你。”我一个激灵,笑沈寒真是个无情又自以为是的人,忽然很想知道婚姻和爱情在他眼中,究竟有几分重。“爱我?那你挚爱的公主秦柔呢?你要跟她离婚?”“秦歌……”沈寒脸色微变,似乎没想到过去忍声吞气的我,有一天也会变得如此咄咄逼人,一字一句的对我说:“我不会和小柔离婚的。”我冷笑着推开他,这个人渣,对秦柔还真是情真意切。“沈寒,你说要爱我,又不打算离婚,你在逗我?”沈寒抬手松了松领带,有史以来那是我的孩子我挺直了脊梁骨,“对,我不愿意。如果你打算用婚检单的事来要挟我,那你随便。比起林薇捏造检查结果,你掐死自己亲生骨肉的事,是不是更让业界震惊?”“你把医院经营得那么好,树大自然招风,我相信业内一定有很多竞争对手巴不得你名誉扫地吧?”沈寒惊了惊,表情诧异得就像从未认识过我一样:“你敢!”“你觉得一个亲眼看着自己孩子被掐死的妈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他的瞳仁狠狠一缩,“秦歌,我好像真的有点在意你了。我可以不提婚检单的事,也能让林薇复职。但你明天开始要来医院上班,标本室缺个存档记录员。要是你拒绝的话,林薇这辈子都别想复职了,我就这样不死不活的晾着她。”我一愣,他这个人,除了冷酷无情之外还特别有操控欲,就算根本不爱我,也见不得我和别的男人好,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哪怕明知道我和傅言殇准备结婚了,还要来这么一出!我看了沈寒一眼,“你想死缠烂打?”“我想重新了解你。”沈寒把头一偏,冷声说:“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想证明我不比傅言殇差。”他是多么自私的人,说白了,他在乎的永远只有他的面子、他的感受。我突然觉得,他最爱的并不是秦柔,而是他自己!谈话以漫长的沉默告终。我在咖啡厅门口杵了很久,去医院上班这句话,不知道在脑海里转了多少次。回到傅言殇家里的时候,他正在摆放早餐。晨光落在他身上,斑斑驳驳的暗影让他整个人添了些许俗尘的烟火味。我就这样看着他,被这温润柔和的一幕惊艳了。“吃早餐吧。”他自顾自地拉开餐椅,坐下。我走过去,“我可能不去购物中心上班了。”傅言殇轻微怔了下,“嗯?”“我明天去医院上班。”我不安地注视着他的表情,可他的眉目始终清冷如常,好像我去哪里工作,他都无所谓一样。也对,我们对于彼此来说,交情其实也就那样。傅言殇示意我坐下,淡淡地问了我一句:“医院开的薪资比购物中心更高?”我没说话,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沈寒会让人事科给我开多少。“做事,要用发展的观点决定选择。”傅言殇看了看我,“购物中心可供你发展的空间比医院大,不过选择更高的薪资,也是人之常情。”我如鲠在喉,他话里的意思,我听的懂。所以,在他看来,我就是个目光短浅又贪图高薪资的女人么?“傅言殇,不是每个人都能随心所欲的生活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莫名有点难受,可又无从解释。傅言殇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似乎用餐的时候谈话是一件很影响心情的事。“你的选择与我无关,你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是你的自由。”我没去回应什么,对昨晚他的温润体贴产生了质疑。那种缥缈又真切的的关心和此刻他的寡淡一迸刺激着我,有那么几秒,我竟觉得傅言殇远比沈寒还要令人毛骨悚然。早餐后,我以为傅言殇会出门去上班,可事实并没有。他安宁地坐在窗边看晨报,大早上的阳光很柔和,透过窗纱落在身上,他整个人就像镀了层金子似的好看。“收拾下行李,明天搬家。”我的喉咙轻轻一哽,搬家?我哪有家。正在放下报纸的傅言殇冷不防补充了句:“现成的样板房打扫下就能入住,明天下班后立即去那边,等回家你吃入伙饭。”我一阵恍惚,仿佛感觉到这个男人清冷孤傲背后浓烈至极的温润。会是我的错觉么?看房子、搬家、吃入伙饭,他都带上我,好像那边就是我的新家一样。可我和这个男人,只是可以随时好聚好散的形婚对象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啊。我试图从傅言殇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四目相接的一刹那,他忽然问了我一句:“你几点下班?”“……可能五、六点。”我记得林薇和沈寒好像都是这个时间段下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