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纪叔,又看看沈寒,印象中我很少看见沈寒这么恐慌的表情。那种感觉就好像,纪叔不是一个人,而是……可怕的恶魔!做最后一件事我不知道傅言殇是否有和我一样的感觉,总之这一刻,我觉得纪叔很恐怖,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傅言殇大概感觉到了我心底的颤意,大手-一挥,将我拉到身后,护住。“别怕,我在。”我重重地点点头,“我不怕。”沈寒见我和傅言殇这样,似乎被刺激到了,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瞪着我说:“秦歌,你不会幸福美满的,我都家破人亡了,你怎么可以幸福美满!”我实在无心理会这个人渣,见方雅的大半个身子都悬空了,忍不住喊了一声:“你既然有勇气死,为什么没有胆量活着面对一切?你已经坠楼轻生过一次了,难道还要中作贱自己一次?!”方雅皱了皱眉,“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秦歌,我方雅一生骄傲,我之所以会沦落成今天这样,都是你和你妈害的!”我说:“是别人害的还是咎由自取,你心里有数。说实话,你死了对于我来说,一点坏处也没有,我哪有理由教训你。”“只是,我知道如果你死了,傅言殇会很难过,因为无论你做了多少伤害他的事情,在他的心里,你都是他割舍不了的亲人。”方雅眸光一顿,随即眼也不眨地盯着傅言殇,漫长的沉默过后,终是呢喃道:“如果时间永远停顿在你小时候,那该有多好。你是我疼爱的儿子,我是你敬重的母亲。”傅言殇一步步靠近方雅,“只要你愿意回头,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妈,不要一错再错了,好吗?”方雅神情复杂地咬了咬嘴唇,终是笑了:“言殇,你是个内心柔软又宽容的人,可我拒绝你的可怜和同情。我累了,真的,所以别怪我执迷不悔。”方雅说着说着,语气突然温润下来,对纪叔勾勾手指头:“纪叔,你潜伏在傅家这么多年,一定觊觎着傅老爷子留下来的财产吧?老爷子在遗嘱里给傅言殇的,只是很少一部分,绝大部分其实都藏在一个地方。”纪叔一听,眼里立即泛出了精光:“傅老爷子的大部分遗产,不是下落不明吗?你竟然知道在哪里?!”方雅冷哼一声:“老爷子最疼我这个儿媳妇,我不知道的话,世上就没人知道了。纪叔,你过来,我愿意告诉你那一大批奇珍异宝放在哪里。”我心里不禁一抖,难道傅言殇说了那么多,方雅依然没有丝毫的动摇,哪怕死,也要在死之前和纪叔再次狼狈为奸吗?!纪叔却好像心存顾忌,盯着方雅问道:“你早不说,晚不说,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老爷子留下的古董遗产,该不会是耍我吧?”方雅笑得愈发张狂,“我已经不想活了,倒不如告诉你遗产在哪里,便宜你一次。当然了,前提是你必须帮我做一件事。”纪叔按捺不住地挪了几步,试探道:“夫人,你说吧,想要我帮你做什么事?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做会的!”我要生孩子了方雅示意纪叔再靠近她一点,“想知道,那就别磨磨蹭蹭的。”纪叔皱了皱眉,像是耐不过诱惑,一边走过去一边说:“好的,夫人。”“纪叔,说起来我们认识有将近二十年了吧?”方雅似乎陷入了感慨的情绪之中,叹息道:“想当初,我们活得简单又纯粹,可渐渐的,我们每一个都变得面目全非,丧心病狂了。”纪叔迈步走到方雅的面前,“夫人,现在可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废话少说,老爷子的遗产到底放在哪,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老爷子的遗产,早就送去博物馆了呀,至于我想要你做什么事,我想要你和我一起……”方雅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从衣袋里抽出一支针剂,猛地扎进纪叔的脖子:“去!死!啊!”纪叔一怔,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捂着脖子问方雅:“你、你给我扎了什么针?!”方雅满足地大笑着:“四亚甲基二砜四胺,你不是很熟悉了吗,毕竟它要了不止一个人的命!”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没人想到方雅竟会突然选择对纪叔下杀手!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傅言殇,他的眉心早已蹙成‘川’字,看得出来,他的震惊并不比纪叔少。方雅仿佛感应到了傅言殇的诧异和不解,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眼泪流出来的同时总算说了一句:“言殇,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能出现再你的生命里了,我是要下地狱的,既然如此,我就带纪叔一起走,不让他再算计你,你说好不好?”“记得你小时候,特别黏我,真的好怀念那一段我们母子俩抱头痛哭,眼睁睁看着天亮,却等不到傅司明回家的日子。那个时候,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依靠……”方雅说着说着,一下子释然地叹了口气。“爱了大半辈子,也恨了大半辈子,我累了,你要好好的。言殇,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当初绝对不会嫁给傅司明……”傅言殇红了眼眶,“我们依然是彼此的依靠。”“不,早就不是了。”方雅瞪了我一眼,幽幽道:“秦歌,你赢了,尽管我还是那么的讨厌你,可事已至此,我已经懒得再折腾你了。你要是敢背弃言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什么意思,方雅真的一心求死了么?!我心下一抖,还没回过神,方雅已经跃出了窗外,紧接着,楼下传来‘嘭——’的一声闷响!傅言殇不敢置信地冲到窗外,“妈……”我知道他心中的绝望无以复加,条件反射般地握紧他的手。这时,纪叔已经倒在地上,抽搐个不停,“沈寒,救、救我!”沈寒像疯狗似的跪趴在地上,咧嘴对纪叔笑:“刚才我求你饶了我的时候,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废物么?哈哈哈,我为什么要救你!”纪叔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救我……沈寒,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死了,你以为你能没事?!”沈寒连理都没理纪叔,癫狂地哭哭又笑笑:“我就不救你,死也不救你!我儿子都死了,全世界都死绝了才好呢~!”我只觉得沈寒精神失常了,但想想,又感觉他在装傻充愣。换做平时,我肯定不会任由他演戏,可这一刻,我根本没空去琢磨这个败类又耍什么把戏。因为傅言殇的世界崩塌了,他割舍不下的亲人,当着他的面坠楼身亡了!“傅言殇……”我呢喃着他的名字,想给他温暖和力量。傅言殇缓慢地转回视线看着我,一双眼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时间就像彻底凝固了一样,直到慕北和警察一起走进来,我才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慕北抱歉地说:“节哀顺变。也许着对于方雅来说,这是最好的解脱和结局。”傅言殇没说话。一个字也没有说。我知道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日他好受一点,索性选择陪他沉默。之后几天,傅言殇一直忙着处理方雅的后事。张妈似乎对方雅的突然离世感触万千,倒也没有再说过一次嫌弃我怀女孩的话。期间有好几次江玉找上门,求我劝傅言殇给沈寒一条活路,张妈挡着江玉,不让她进门骚扰我。这种日子,一过就是两个多月。我的肚子越来越大,就连日常的行走都变得异常吃力。傅言殇怕我有事,便提前安排我住院待产。我拗不过他,只好妥协了。林薇笑嘻嘻地打趣我:“即将生孩子的感觉如何?这次一下子生俩,有都你和傅言殇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