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得以见到队长就索性将在仓库里看到的全说了出来。萨尔夫知道情况,只说了一句听起来挺刻薄的话。
“等军方消息。”
“有孟铃的信息吗?”
黑鹰摇了摇头。“雷达监视器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把这本日记的东西拷贝下来发给军方。催促他们快点回电,告诉我们这儿的情况非常危险,已经死了很多人,希望得到撤退命令。事情基本调查清楚了。”
黑鹰收起U盘。
“如果雪魔从仓库进攻你们一定要守住。如果有什么意外就驾驶飞机离开。我们在科考站大门外会合。明白吗?”
“我明白,长官。”
外界的雪花纷纷飘落,雪又增厚了。大地一片雪白,这真是一块很洁净的大陆。天空如黑幕,遮盖着一切发光的事物。月亮如白玉时而躲藏在云层中时而又闪出云层。看上去雾蒙蒙的。谁也解释不了灵异的事情。因为死亡本身就是一个谜。上帝看着这片雪白的大陆,却没有撒播善良的福音。让很多无辜的生命很早就归西了。
雪花的飞舞,宛如气泡从空飘下。雪地上有一个明显的滑道。一个女孩子坐在冰车里手拿着香喷喷的热狗香肠和巧克力。她在大口大口地咀嚼着食物。巧克力在唇齿间流香,弄得满嘴都是。她还尝试着去舔,同时还一个劲的往嘴里送。好像有人跟她抢糖吃。远处出现一个跑动的身影,一位老女人。她慢慢向女孩走来。并将她抱下冰车。外面的世界仿佛很大,很好玩。天际不断飘散着泡泡,连续不断的泡泡。这是属于童年的快乐。同年特有的娱乐。小女孩欢呼雀跃,在雪地上跳起舞来。并用小手拍泡泡,将眼前所见的泡泡全部拍碎。那些飞舞的气泡仿佛打不完。而且很多。胸前的小铃铛忽闪忽闪的发着亮光犹如萤火虫在飞舞。随着摇摆的身体发出悦耳的声音。“叮铃铃!叮铃铃!”那位老女人就站在冰车旁边看着她,用慈祥的眼光看着小姑娘,就那样站着。而小姑娘玩得越来越开心,顾不得时间顾不得地点。在雪地上打滚,爬行,跳舞,跟着气泡一路追逐。周围的场景也在变化,自己坐在旋转木马上,双手环抱着小马驹的脖子,随着音乐摇着屁股哼着小曲。旋转木马悠闲地转来转去带她走入了一片池塘,自己在霸王莲的叶子上坐着。它在顺着水流缓缓前进,周围开满了雪莲花。花间有蜜蜂有蜻蜓。一只蜻蜓飞到女孩身边。她伸手去抓。蜻蜓没有抓到自己却跌落水池。水池很深,立即没了头。不断有水从鼻孔和嘴巴进入,脑袋发胀,身体异常寒冷……
……
雪块松动了,雪地里有东西在蠕动,动作相当迟缓。雪很厚又很冷。似乎有微弱的喘息声。梦中跌入水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身体周围异常的寒冷。这股力量随着梦境把一个生命唤醒了。
孟铃在雪地里挣扎。雪已经把她的身体埋住了。腿部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她奋力爬出雪坑。用最后的力气支撑起极度疲倦的身体。眼镜口罩都在。只是肺部挤压时间太长,有些胸闷。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眼前晕晕乎乎的。地平线在眼中晃来晃去。她脑海还算清醒,还能提醒自己——“坚持!坚持!总会有办法的。”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摔到这儿的。仿佛一切都成为过去,被抛在脑后永远别再回来了。
脑袋疼得要命,可还是勉强站起来。四下里观察,发现了“黑色战马”。她慢悠悠地走过去,俯身拿起枪支,然后晃晃悠悠向前走。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身体在倾斜,眼前的大楼有好多重影。孟铃一步一趔趄向大楼走去。她脑海中还算清楚方位。
“必须回到楼里,否则会被冻死。”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右腿仿佛失去知觉一样,冻得很硬。没走一步脚下都传来钻心的疼痛,这种痛苦像股寒流随着血液循环流满全身。令全身痛苦不堪。还有多远?孟铃已经无法判断出来,她看不清大楼的样子。太晕眩了,脚下的雪仿佛深了好几层,踩下去根本没底儿。
她仿佛看到了一块石头,就在眼前。是坍塌的大楼的碎石。应该去扶一下。让身体有着支撑点,在那块石头上休息一会儿,再走。她向前方伸手,可突然什么也没有了。那不是石头,只是孟铃的幻象。那是幻觉。可孟铃虚弱的神经发出了错误的信息。让她再次吃了一亏。她一头栽倒在雪地里。这回可没再起来。
“即使是爬也要爬过去。”孟铃的心中还不忘求生的本能。双腿冻得发疼。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呆了多久?一定昏睡了不少时间。否则不会这么脆弱。“我死不了,我不能死。”她向前爬,手指抓挠着地面,双手用力双臂加紧。手指肚疼得要命,仿佛要折断了一样。手套已经渗出斑斑红晕。血,血的味道已经闻不到了。孟铃的鼻子已经丧失一部分功能。她感觉浑身不由自主地狂抖。仿佛触了电一样。她尝试摆脱身体的抖动和恐惧,发现意识完全模糊了,她无法有效的控制自己的身体。脑海的坚定毅力也慢慢消失殆尽。最后闭上眼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双靴子。很厚实的翻毛皮靴。她的手本能似的抓住那双皮靴。然后就一动不动的停止了任何举动。身体仍然保持匍匐前进的姿势,双腿后面拉出一道深深的雪痕。
这次孟铃没有看错,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医生打扮的人,穿着白大褂,右胸前挂着一个身份牌儿,戴了一副宽边眼镜,高鼻梁,有点秃头。看上去年岁不小的样子。医生身后还跟着两位,这两位不用多说,是雪魔。其中一个眼睛受了伤。如果你记得两只雪魔在地宫厮杀的话,那就知道它是谁了。
医生低头看着受伤的女兵,蹲下身子,掰开孟铃的手。将她扛在肩膀上,身后一只雪魔帮忙拎起丢在地上的“黑色战马”。
天空又传来飞碟的声音。第三轮空战又拉开了序幕。
医生和两名随从不敢停留,加快脚步返回到大楼里。好像在故意躲避一些东西。
医生扛着孟铃走进一间大房子。这房间到处是医疗舱。房间东侧开辟出一间小药房。西边是氧气舱。原来这儿是医疗所。医疗舱的显示灯亮着,里面充满了液体。那些是治疗身体的药水,也起到补充身体所需养分的作用。房间有四台医疗舱,分别由不同等级的管线连接。中央有一处大型终端机,负责控制四台医疗舱。用来医治病人。医疗舱只有一人长短。横放,像一张带盖子的单人床。盖子并不是玻璃做的,因为表面通透发亮有些像玻璃。其实是用一种特殊的透明胶状物制作,表面摸上去很软,有弹性。手感很轻柔,像触摸水帘的感觉。对过的舱内已经躺着一个人了。因为医生看他还有救才放进去的。希望他能好起来。此人正是女兵寻觅已久的奥托。他赤裸着身体躺在医疗舱内,实际上他是飘在里面。液体在里面自然流动,修复他身体表面的瘀伤治疗他的内伤。至于外伤要用机械手臂来修复需要缝合的地方必要时人工进行。原来在女兵昏迷时,医生和两位随从就找到了奥托。这家伙当时都快咽气了。浑身冰凉。看他口中还有点气儿就没放弃救治。
进入医疗舱是要脱掉所有衣服的,包括内衣。如果这个工作让奥托来干,恐怕这小子生理上会亢奋好一阵子。作为医生看这赤裸的身体太多,也许就没什么新鲜了。可偏偏这位救了孟铃的医生不这样。身边的两位随从也探过脑袋看,那个瞎了一只眼儿的也不甘寂寞。
医生的动作并非那么粗鲁,像揭花瓣那样一层层把女兵的衣服解开。孟铃如果醒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可这回什么也不知道。往往卑鄙的手段都是这样进行的。说卑鄙不太合适。好奇?可能是好奇心太重。因为这位医生本身就存在问题。他很可能不是人类,根本不了解人类啊!能和雪魔在一起本身就是疑点。
孟铃的上半身完全裸露在外面。带有点古铜色的皮肤,看上去非常健康。医生的眼神并不是色迷迷的,而是以一种观看稀有动物的惊讶眼神看着这个身体。身后的两个护卫也低下头上下打量。高耸的乳房和平坦的小腹,身体仿佛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双臂微微向两侧展开,肌肉的纹理和脉络很清晰。仿佛用线条勾勒过一样。整齐匀称。
医生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皮肤,感觉腹部和胸肌附近很结实,一看就是练过的主儿。
孟铃仍然没有醒过来,但她的脸色有些红晕,神情有些紧张的样子。眼睛却一直闭着。这举动吓坏了医生,他感觉这个身体在微微颤抖。外界的冷还在身体内积存,她的每块皮肤都冰凉的感觉。
医生的面部表情僵硬,眼神也随之改变。变得很麻木。即使在轻轻脱掉女兵的裤子后,面对她浑身赤裸的样子也提不起什么精气。仿佛在看一具雕像。可对身体上的接触都会使孟铃有点反应。他双腿很硬,但并不是肌肉失去弹性导致的。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用他那不属于人类的手法在大腿上摁压了一下。应该是在外界冻的时间过长导致局部坏死,神经紊乱。已经失去膝跳反应。不知道还能否挽救回这女人的双腿。医生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抱起女兵赤裸的身体向最近的一台医疗舱走去。孟铃的发绳从头发滑下掉在了地上。身体歪歪的倾斜在医生的臂窝里,头发乱乱的垂着,从窗户射进的月光在室内形成一道独特的侧逆光,很好的勾勒出女体的轮廓和头发的纤细。医生的背影在此瞬间仿佛高大了许多。像一堵结实的墙壁遮住了孟铃四分之一的身体。
瞎眼的雪魔一直站在后面观察着医生的一举一动。表情僵硬,像一块石雕戳在那儿。而另外一位则打开了医疗舱的舱盖儿。
医生将孟铃轻轻的放进去为她戴上吸氧口罩,身体周围接上电子医疗贴,这些贴剂长得很像膏药,但中间连接着一根金属导管,这些导管与舱底相连。是提供身体电疗和治愈内伤的。一切手续办妥后。医生将盖子重新盒上,然后按了几个按钮。舱内就开始注入液体。透明的液体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斑。就像相机用小光圈拍摄灯光一样的感觉,光斑很锐利,很像一个个等边六角形。液体很快就没过了女兵的身体,在舱内轻轻地浮起来。每一根毛发都在液体内飘动,看的很真实。液体真的很通透,仿佛外界空气一样干净。但绝对不会感到冷。舱内的温度是20度左右,那些液体的自然温度也不低。
毛发总是在视野里回荡,那名医生始终不明白躺在舱内的人类皮肤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毛发。而且有一处浓密的地方,令医生的思绪有些波动。同样没有任何过激反应,在他的脑海里也许把它联想成自己心中认为的世界里的某些柔软的物体。生活在水里的一株植物,会随着水流而波动,比如像水草。
正常男人都会有的本能反应,在医生眼中却没有。或许他真的是一个异类,并不属于人类的异类,缺少一些该有的本质东西。或许在自己的世界里生物的生理结构并不相同。这种状态很好,看上去起码很纯真。如果是男人,这手段也许是惯用的伎俩。换作巴迪或者奥托,事情可能会不一样。也许奥托的反应会强烈、敏感、迫不及待。这既是人类自然情感与雪魔的区分,又是人类比较龌龊的一面。孟铃该庆幸发生的事情,或许该用“侥幸”一词更合适。这件事情发生的的确侥幸。最起码对方没有敌意,只是出于好奇,这种好奇是原始的不能和人类的情绪混淆。
也许这位医生在慢慢了解“美丽”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