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阴魂不散,曾日日夜夜缠绕他,让他咬牙切齿,又最终无可奈何的称呼:
“你若是自己凭自己的本事破开天道规则,自然不碍我事。纵然我私心于你,有一千种一万种看不开的理由,也不会卑劣到去刻意阻碍你回去的路。”
楚佑的确不懂。
明明家也不过是栋普普通通的房子,明明归途也不过是条普普通通的路,到底有什么值得旁人去赋予它们这样沉重珍贵的含义,去为它们不惜一切。
但他不会拦着懂的人。
因为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能懂这个是幸运。
他眸光兀然转锐,终于从这几年磨练出来万事不动的沉稳中,现出了曾经狠戾的棱角:
“但是魔尊,你用的是我的血,借的是我的力,骗的也是我的人。”
哪怕他不看重祸世血脉,在叶非折出手前一刻就打算彻底剥离而去——
但只要楚佑自己不动手,祸世血脉依然是他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他依然是被祸世选定认可之人。
“你叫我怎么不能问?”
楚佑见叶非折唇角动了动,看样子是有话想说。
叶非折是有话想说。
楚佑所说的他曾经想过。
若是可以不用祸世血,只凭自己手中一把刀,只凭自己心中的一腔执念去破开天道规则——
那真是太好了,是叶非折所一心向往,所梦寐以求的好。
不用对不起任何人的真心,也不用赌上沉重代价。是赢是输,全凭自己一身意气;生死游走,全看人天谁胜一筹。
是他这几年做梦也不敢想的酣畅淋漓,痛快尽致。
但做戏就要做全套,演恶人就要演全套,做事也不能凭自己的一腔意气。
哪怕是为了让楚佑信自己先前所做种种是为了取得祸世血,叶非折也得用上。
叶非折心中所想,他面上一个字都没说。
因为不管初衷如何,不管期望如何,他是最终获利,也是负尽真心的那个人。
没脸自觉委屈,也没脸去为自己辩解。
叶非折说:“那便拔剑吧。”
神尊一听拔剑两个字,浑身白光瞬间扩大了几倍,不知是紧张是激动。
叶非折和楚佑倒是一切如常,像是早就料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楚佑说:“好像也只有拔剑。”
他曾经以为精诚所至,所以愿意付出满身真心信任,以为不求同等回报,至少能得一个真心换真心。
现在看来,却只剩下了拔剑一条路。
何其可笑?
该说的话已经说尽。
该叙的旧也再没有什么好叙。
刀光剑光平地而起,交织在一起时,仿佛是天边的光影一片,分开天上与地下,白云与泥土,荒原与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