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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曹鸿彰看着案子上的那张大红泥金帖子，沉声问道：&ldo;张师爷，你觉得这个赵东家是什么意思？&rdo;

&ldo;怕不好说，我是觉得悬，怕不是鸿门宴吧？&rdo;张师爷边踱步边摇头道。

曹鸿彰&ldo;啪&rdo;的一声，一掌拍在供桌上，猛然站了起来，眉宇飞扬道：&ldo;他还要怎的？我们曹家软也服了，堆花也给他堆了，而且是仿照乔家的例，十万两的雪花银子！还少了？更别提，咱们还送了三千两的贺礼！杀人不过头点地，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他还想做什么？&rdo;

&ldo;东翁不要激动！坐下来，听学生一言，学生觉得这个事情蹊跷的很啊！怕不是这么简单！&rdo;

&ldo;噢，张先生，您请讲！&rdo;曹鸿彰也是当了好几年的东家了，虽然年轻，但是见识却不浅，这个师爷原来是山西巡抚毓贤的幕僚。后来觉得毓贤刚愎不可辅佐，才被人举荐到了曹家。他在官府里多年，朝廷里拆烂污的事情那是门清，心思又缜密，故此曹鸿彰对他十分的器重。

&ldo;东家，您想，那&lso;点金钱庄&rso;的东家本来就是个傀儡&rdo;

&ldo;不错，西帮上下没人不知道，他是粮台庄虎臣的管家啊！&rdo;

张师爷微微一笑道：&ldo;东家再往深里想一层，那个粮台会不会也是个傀儡呢？&rdo;

曹鸿彰瞪大了眼睛，半晌方说道：&ldo;张师爷的意思是？那个粮台后面有高人？&rdo;

张师爷双掌一合，拍了个脆响道：&ldo;着啊！那个粮台的底细，咱们西帮早就调查的清楚了，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他懂得什么经济？吃酒胡闹才是他的本事！不过是两宫蒙尘的时候恰逢其会，得了太后的意，混了个粮台。可是东翁你想，他怎么就知道不声不响就开个钱庄？这个钱庄开的目的好象就是专门等着借钱给两宫？如果后面没有高人，他怎么懂得去讨代理行在粮饷的差事？&rdo;

&ldo;我派人打听过，他的大掌柜是原来大德通的跑街贾继英，后来辞了东，去了点金钱庄，莫不是这一切都是他的谋划？&rdo;

张师爷摇着头冷冷一笑道：&ldo;他一个小小的跑街，哪晓得那么多？再说他和那个姓庄的原本素不相识，突然成了大掌柜一步登天，还不希奇？就算他贾继英是韩信，那庄虎臣恐怕不是刘邦吧？况且就是韩信还得有个萧何，要不然也要埋没了，依学生看，这里面恐怕名堂大了！&rdo;

曹鸿彰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长舒了一口气道：&ldo;莫非，莫非是乔家？&rdo;

张师爷两掌又是一拍，大声道：&ldo;就是如此！学生以为，乔家就是这钱庄背后的真正东家！这贾某人就是乔家派过去的！&rdo;

&ldo;乔映霞怕是还没这么高深的道行吧？&rdo;

张师爷鼻子一抽，不屑道：&ldo;乔映霞不过是个傀儡，和那个&lso;点金钱庄&rso;的赵驭德一样，横竖不过是个摆设！他是没这样的道行，可是阎维藩有啊！那可是出名的赤练蛇，咬人一口，入骨三分！现在，阎维藩、马狗、高钰，乔家的三杰，全都到了祁县，这还不可疑吗？阎维藩也就算了，他本来就是总号的大掌柜，另外两个，可是从千里之外赶来的，都是乔致庸的心腹，而且全是出名的买卖精！东家，你把这些事情前后联系起来想想看&rdo;

曹鸿彰摆手打断了师爷的话，在客厅了来来回回走了几圈，越想越觉得张师爷说的有理，摇头苦笑道：&ldo;明白了！全明白了！乔家好手段啊！这边答应和各家一起不借银子给朝廷，背后就勾搭那个庄粮台，另外起个炉灶，弄个新钱庄，高明啊！好处他一家占了，将来对付我们的时候，他乔家还装没事人！阎维藩这个王八蛋，真是够毒辣！&rdo;

张师爷插言道：&ldo;咱们西帮各家因为不借银子给两宫，本来就和朝廷弄掰了，他乔家偷偷摸摸的走了桂春的门子，把两宫接到他的&lso;在中堂&rso;，又是唱戏又是送东西，花了三十多万的银子，咱们都和朝廷弄的没了脸，他倒是得了恩典了，朝廷又赐了匾给他！我们都是坏人，独独他乔家是忠心朝廷的！庄虎臣前脚钱庄开业，乔家后脚就赶着接驾，日子配合的刚刚好！东翁请想，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rdo;

曹鸿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一脸苦涩道：&ldo;如果这点金钱庄真的是乔家搞的，那麻烦就大了！&rdo;

张师爷也是脸沉得能滴出水来，缓缓道：&ldo;咱们曹家，票号里最大的一宗是代理了陕西的藩库，其他的几家大票号的根基也都是靠这个。如果乔家以&lso;点金钱庄&rso;的名义再向朝廷讨了代理各地藩库的差使，那西帮的其他票号、钱庄，真的没日子过了！他现在已经代理了行在的粮饷，在各地开几个分号，向朝廷讨个恩典，代理了各省的藩库，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到时候，恩自上出，各省的官员想抗也抗不住！再说，咱们是靠给各省的督、抚、布政使送银子才谋到这个差使的，他乔家就不会这一招？朝廷的官左右都是收好处，他才不管是你谁家接这个差！哪个会为了咱们西帮去和朝廷顶？谁会当这个出头鸟？&rdo;

&ldo;那怎么办？&rdo;曹鸿彰也沉不住气了。

曹家几百年的煊赫大族，生意都做到了英吉利国，五十年前最兴盛的时候，六百多间铺子，伙计有三万七，那是何等的辉煌。这几十年，被乔家这个后起之秀压的都快抬不起头来了。当年曹家恢弘的时候，乔贵发还在包头挑着担子摇着拨浪鼓当货郎呢！可现在呢，曹家只能是躲在太谷，仰人鼻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