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钱在姒槿殿中好吃好喝,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便已肥了不少。姒槿带它去御花园时,它总爱在芙蓉园池边探头探脑,趁人不注意捞上一条供人观赏的金鱼来,叼在嘴里跑到不远处的桃花树下吃。
见此情景,梅萱抿嘴笑道:“殿下,这猫可有灵性,竟能自己养活了自己。”
梅萱的话刚说完,刚刚还趴在地上埋头吃鱼的赔钱猛地站起来,朝着园门处看了一眼后,叼着口中的鱼三下两下爬到一旁的桃树上。
见到赔钱警惕的动作,姒槿转头向一旁看去,只见凤栖宫大总管林成向这边走来。
林成来到姒槿身边行了个礼道:“老奴见过殿下。”
林成是皇后身边的人,皇后特意派林成来传召,定然是有什么要事。只是如今皇后所在意的事,大约除了与君家有关,便是与她的婚事有关,在皇后眼里,或许君家就与她的婚事有关。
“林公公请起。”姒槿面色不变道,“不知林公公特意来寻本宫,不知母后有何要事?”
“娘娘的事,老奴不知,老奴只是奉娘娘的命,请殿下前去凤栖宫走一趟。”
“这样啊。”套不出话来,姒槿也不多问,反正有何事,到了凤栖宫便知。
吩咐夏兰将躲在树上的赔钱带回灵沂宫,姒槿带着梅萱与其余几位侍女向凤栖宫走去。
一路上姒槿并未言语,林成也未多说。直到凤栖宫正殿外,林成侧身让步候在一旁对姒槿道:“殿下,请。”
姒槿抬步向正殿走去,一入前厅便听到君辽的呵斥声:“你这个畜生,你可知你杀的是什么人?”
“儿子杀的是贪污腐败的昏官,杀的是无恶不作的刁民,不知父亲认为哪里有问题?”
面对君辽的愤怒,君宜修却是一派从容,他一身官袍,站在君辽面前,不卑不吭,一双锐利的冷眸中也没有什么感情。
“你,你杀的是你同宗的二叔和堂弟!你这个孽子,你让我有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君辽越说越怒,说着,从座上站起身来,抬起巴掌就要上前招呼到君宜修的脸上。
然而君辽的巴掌在空中便被君宜修拦了下来,对上君辽暴怒的面容,君宜修声音清冷:“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的不该是父亲,而是他们。”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凤州县令在位期间,以权谋私,贪污受贿。其子强抢民女,鱼肉百姓,甚至冒犯流落凤州的长宁公主。姒槿不与这昏官刁民一般计较,儿子却要好生计较。在其位谋其政,儿子任淮南路诸州水陆转运使,不仅要计较,还要好好替凤州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算一账。”
君宜修一语铿锵,震得君辽一时半会儿没说上话来,半响还是坐在大殿上的皇后出声劝道:“大哥莫恼,凤州之事,确实怪不得宜修。”
“长宁公主到——”内侍细长的一声通传,打破了大殿内尴尬的氛围。
君宜修闻声转头向走进的姒槿看去,眸中已无了方才的冰冷,恰好对上姒槿看过来的目光。
待姒槿走近,君宜修行礼道:“殿下。”
姒槿客气规矩地颔首回了一声“表哥”,在与君辽打过招呼后,来到皇后座旁行礼道:“参见母后,不知母后今日唤儿臣来有何事?”
皇后将姒槿扶起,拉到身旁坐下,指着殿中的君辽与君宜修与姒槿道:“你父皇召你二表哥回京,今日刚到邺京。如今刚从你父皇那边出来,来凤栖宫坐坐,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齐,本宫便将你也叫了过来。”
瞥见皇后唇角的笑意,姒槿愣了愣,以往皇后是如何厌恶君宜修的她不是不知道,几乎每每君宜修来凤栖宫,皇后必定会让他下不来台。可是今日刚刚在殿外姒槿听得真切,皇后不仅为君宜修说话,甚至还特意召她来见他。
想到这里,姒槿心中咯噔一声,有种不祥的预感。
皇后的话还在继续:“早先你遇险失踪,你父皇派兵寻找几月也没寻到,不想恰好被外派的宜修救下,想来这也算是种缘分。”
听着皇后的话,姒槿隐隐能猜出皇后接下来要说什么。
“先前贤妃请旨求了长乐与枢密使家儿子的婚事,去年订的婚事,今年再过不久便要完婚。可是姒槿,你是陛下的嫡长公主,怎能让你妹妹抢在你前面?”
“母后,儿臣不急……”
“原本你与宜孝早有婚事,要是顺利的话,现在早该成亲了。可也怪宜孝那孩子不争气,竟做出如此大胆的蠢事,如今他这般定是再配不上你。后来本宫想了想,你先前心仪宜修,本宫强将你二人分开是本宫的不对,如今宜修刚被陛下册封为二品镇北大将军,年少有为,确实也是做你驸马的不二人选。”
皇后一席话,震得姒槿当场愣在原地,哪怕她早有心理准备,可却也忍不住愤怒。
“母后,儿臣说过,儿臣早已对二表哥无意。”姒槿沉下脸色,冷声道。
殿下的君宜修也有几分怔愣,方才皇后说要将姒槿嫁给他时,他仿佛置身梦境一般,不过这梦境被打破地也实在是快。他还未来得及高兴,姒槿的话已经响在耳边,听着姒槿冰冷夹杂怒意的话,君宜修眸光微动,随即敛了眸子,藏起眼中即将泛滥而出的悲色,低头苦笑。
“儿臣不愿嫁给他!”姒槿的语气极其坚定,曾经她在皇后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步,如今她不想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