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楚天走后,落尘开始帮他收拾衣物,还有他平时用的餐具,当然还有她刚刚为他绣好的香囊,里面装着她精心为他调制的香料,有一种她的味道。
准备好行囊,落尘又去宇文楚天的房间,想看看还有什么他随身的东西需要带,比如他还没看完的书。
走到床边,她无意中看见一尊手掌大小的白玉人像安然躺在枕头旁边。她忽然想起雪洛说过,他心中有一个人,所以他眼中没有任何女人,所以他很多个不眠的夜晚会在月下刻人像,刻下心中那个女子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会是谁的样子?孟漫吗?
她几次伸手,又几次缩回来,不敢去看,又想要看清楚,清楚地记在心里。最后,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拿起白玉人像。当她看清楚玉像的脸,她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她揉了几次,又细看,真的是她!
是她只着薄衫,眉目含笑地看着他练剑的样子。
若是那张脸她会看错,她肩上一朵幽兰的刺青,是不会错的。
她茫然坐在他的床边,一遍遍摸着平滑如镜玉像,上面不见一点刀刻的粗糙感,像是早已有人用手指慢慢磨平。
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他月下刻下的人是她,因为他想念她吗?想念到需要把她的样子刻下来,放在枕边,伴着他如梦,或者夜不能寐时,放在手心里把玩?
恍惚中,她又想起了他两次吻她的情景,那是她年幼无知,不懂何为情,何为欲,现在她懂了,再回味起来,那唇齿间的纠缠,分明充斥着浓重的情、欲的滋味。
她对他来说,只是妹妹吗?
门声响动,落尘还来不及放下手中的玉像,宇文楚天已经寻着烛光摇曳走回了房间。看见她手中拿着的东西,他神色慌了一下,却没有解释什么。
&ldo;东西都收拾好了?&rdo;他问。
&ldo;嗯。只是这个人像……&rdo;她看着他问,&ldo;不知你是否要带上。&rdo;
他点头,&ldo;要带的。&rdo;
她便将人像放入他的行囊中,抬头见他还在看着他,目光中好像期待着继续问点什么,于是,她就问了,&ldo;这玉像长得和我好像,是我吗?&rdo;
&ldo;是,当日我见这块白玉完美无瑕,触手生温,想刻成你的样子送给你。后来玉像刻好之后……我又舍不得送你了。&rdo;
&ldo;舍不得?&rdo;这三个字里,她隐约体会出一种暧昧不明的味道,心忽然跳得飞快。&ldo;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rdo;
他走近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边的她,一向淡然悠远的他,此时倒让她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ldo;这世上唯一能让我变得小气,让我舍不得放手的,就只有你了!&rdo;
她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怕再看下去,心就会飞出身体了。
他在她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她低垂的脸,指尖撩起她遮在脸侧的发丝,&ldo;小尘,我承认我对你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我不后悔,若是没有这次错误,我可能永远都不敢奢望拥有你……&rdo;
他直直望着她,眼底的深情毫不掩饰,她知道他在等着她的回答,她也努力想说点什么。
可以她现在脑子里就像被火烧过,全是一片灰烬。
惊得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发出声音,说出了一句她心底最激烈的心声:&ldo;既然如此,你带我去北周吧!&rdo;
&ldo;……&rdo;宇文楚天也是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儿,&ldo;好吧!&rdo;
……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但与以前的全然不同,这一晚她是整整傻笑了一夜,翻来覆去耳边都是宇文楚天的那句话:&ldo;小尘,我承认我对你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我不后悔,若是没有这次错误,我可能永远都不敢奢望拥有你……&rdo;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要不是那一夜的罪孽,她哪里敢奢望会和他成为夫妻。
现在,他们都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那么,因由如何,曾经如何,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将来,他们可以一生一世相依相伴,永不分离。
次日天还没亮,宇文楚天便准备妥当,在门外等着她,落尘也不想耽误时间,出门和他汇合,一起启程去北周。
北周朝在湘江之上,都城长安与北齐临着赤水和北桑山,这一路不近,他们两人共乘一骑,飞驰过绵延的山路。
虽说马上颠簸,让她的骨头都要被震得散架了,可能依偎在他的怀抱中,她便觉得这是最舒适的一场旅程。
一路上,宇文楚天告诉她,到了北周可能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让她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她坚定地点头,指着自己从未离身的首饰,&ldo;你放心吧,表哥给我做的这些首饰全部都是杀人于无形的暗器,有了它们,没人能伤害我。&rdo;
提起陆穹衣,宇文楚天便没再多说什么,抬头看着前方的路。
她继续给他解释每一样首饰的用法,告诉他里面放了什么样剧毒的药物,他一直听着,不置一词。
落尘原本想把她的武器描述的厉害一点,让他安心,看出他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她又挑了别的话题,&ldo;哥,你不是说这次去北周是去看病的吗?为什么会有凶险。&rdo;
&ldo;北周的名医不少,若皇叔只想请大夫看病,不必不远千里派人来找我,所以我猜,看病只是个说辞,他请我去是另有他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