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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巧舌如簧（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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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食其听到章邯发问，自以为勾起了对方的好奇心，不由得傲然道：“老夫初入咸阳之时，闻听百姓言到，雍王整顿治安、放粥救济，深得民心。但此刻一见，方知其人谬之深也！”

“哦？难道本王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吗？”章邯饶有兴趣地看着郦生，想看他如何逞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自己。

“哼！足下果欲安民，为何倨见长者！试想治民不可无谋，若慢贤傲士，还有何人再来献计呢！”

章邯闻听到郦食其大放厥词，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对方这一番壮语，要是说给其他诸王听，倒还可能有一些作用，但对于章邯来说，他已经完全免疫了这样的所谓激将。

对于郦食其的这些话，常看历史书的人的现代人当然不会陌生，无非是战国时说士口吻罢了。这些话虽然乍听起来还挺有道理，但听多了也就不当回事了，囿于时代的不同，章邯能跳到一个新的高度上看待这些问题，所以郦食其想说服他基本上不可能的。

“不论是行军打仗，还是治国安民，贤能之士当然不可轻慢，只可惜先生恐怕难称得上是所谓贤能吧？”章邯看着面前的郦食其，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郦食其听了章邯此言，瞳孔骤然收紧，一双浑浊的眼睛微眯了起来。他不是笨人，当然早就感觉到了章邯强烈的敌意，郦食其本以为章邯对他轻蔑，乃是因为自己的来意，可听刚才这句话的意思，明显是对他个人有成见。

想到这里，郦食其不由得勃然大怒，他也有理由生气。毕竟就算尊贵如沛公，平时也都对他和气有加，章邯与沛公比起来，地位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怎敢对自己如此无礼。

“看来雍王对我倒是有不少误解，不知可否说出来，也让老夫辩白一二。”郦食其准备拿出他的看家绝活，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章邯心服口服。

章邯看他一脸的不服气，也乐得和他争论一番，他点点头，不假思索地朗声质问道：“本王曾听说先生与陈留令为至交好友，不知陈留令今何在啊？”

郦食其面色一变，看来章邯还真是来挑刺的，陈留令的事情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也是他不愿别人提及的。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又被章邯提起，郦食其顿时变得难堪起来。

“陈留令是我好友不错，但他不识时务，竟想顽抗到底。若不是我大义灭亲，诛杀掉此贼，那陈留一县百姓不是都要随他陪葬？我虽负他一人，但却救了万千百姓性命，雍王难道觉得不对吗？”

看到郦食其振振有词的样子，章邯虽然不屑，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老狐狸说的不是全无道理。只是把出卖朋友说的如此高尚，怕也只有他可以了。

章邯略一思量，笑嘻嘻地向着郦生道：“原来先生出卖朋友倒是全为了百姓，本王佩服之至。但毕竟是朋友一场，事后不曾听说先生为陈留令收尸，反而还坦然受赏，这又作何解呢？”

“这……陈留令有逆天意，违背大势，实在是天怒人怨，我又何必为他收尸呢？再者大家各自为主，我既然为沛公出力，那就理应受赏，雍王何必疑问！”

郦食其丝毫没有一点愧疚，反而是理直气壮地驳斥一番，不光把自己出卖朋友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而且显得自己十分高尚。

章邯虽然知道他此行不义，但却被他反驳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调转话题：“那潼关背信弃义一事，先生怎么解释呢？”

看到章邯脸上的憋屈，郦食其不由得露出冷笑，他缓缓回答道：“潼关守将乃一屠家子，贪图财物，这才被老夫说服，相约攻秦。只可惜主将虽降，但潼关守兵却仍有贰心，所以我和张子房商议，建议沛公当机立断，从后击破守军。所谓兵者，诡道也。雍王征战多年，难道竟不知这个道理吗？”

郦食其当真是思维敏捷，口齿伶俐，这一番话对答下来，竟将章邯辩了个哑口无言。章邯此刻心里真是哭笑不得，他还是低估了郦食其这个老头，这厮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他本来还想好好羞辱一番对方，没想到这一下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经过与郦食其的对话，章邯终于收起了他的轻视之心。其实想想也能够知道，这些能够名传千古的人物，哪一个没有经天纬地之才？

自己刚刚与司马欣等人斗了个平手，这就开始沾沾自喜，却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光是个郦食其就这般厉害，那要是遇到张良萧何，自己哪还有取胜的机会。

这一刻章邯终于认识到了他的错误，自己之前的确有些自大了。要说起来，他与这些变态的人物根本不在一个层面，如果没有知悉历史的优势，那自己将没有一点点的胜算。

也许郦食其其人品质上确实有不足，但也绝不是自己现在应该操心的事，如今取得一点小小的成就不应该骄傲，继续低调下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想明白了这些，章邯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下来，他一改脸上轻蔑的神情，恭敬道：“本王今日才知先生果真名不虚传，方才本王有唐突之处，还请先生原谅。”

“好说，好说，雍王能屈能伸，倒是让老夫惊讶。”

郦食其显然没想到章邯的转变，不过他眼珠一转，对于章邯的道歉便也欣然接受了。

随后，他又看似无意地顺口道：“雍王能识时务，敢于反戈一击暴秦，沛公向来十分推崇，老夫也十分敬佩。只可惜……”

郦生吊足了胃口，却在最关键的地方突然卖了个关子，闭口不言。章邯暗骂一声，只能主动问道：“只可惜如何？”

郦食其露出满意的笑容，沉声道：“只可惜雍王最近向民间售卖兵器一举，这可十分不妥，虽然项王不说，但沛公和其他诸王却是十分关注啊。”

章邯心里一动，他知道，郦食其现在总算是切入了正题。既然项羽不愿意管出售武器的事，那刘邦只得自己来找三秦商量，这或许也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现在自己等于是卡在项羽和刘邦两大阵营之间，随着项羽离开的时间渐近，两大阵营之间的暂时平衡也在逐渐被打破。

刘邦想在秦地为秦王，这点章邯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但他也不必现在就与刘邦走上对立面，如果能从刘邦这里得到一些好处，这对于现在的他无疑是一大利好。

现在要期待的，就是刘邦会开出什么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