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多少年的友谊忽生变幻,友情呼啦啦一下坍塌,是艾椿始料不及的。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有短信,打开一看,是四句打油诗:
世人或道友谊好,唯有情人忘不了。
世人或说初恋好,唯有金钱忘不了。
世人或说学问好,唯有当官忘不了。
世人或说家园好,唯有出国忘不了。
这一拙劣的模仿曹雪芹的“好了歌”是谁编的不问,不过这时候到了艾教授眼皮底下,觉得还真有点意思。
艾椿应该明白:一旦陷入凌厉的感情纠葛场里,所有人都是普通的弱智者。弱智者杀人!
这人生在世,彼此关系,或以恩爱相交,或以道义相交,或以厉害相交,或以钱财相交,或以怨痛相交。艾椿一直觉得同秦根是道义上的知交,没想到彼此竟成怨痛。
索尔仁尼琴说,人类是不可沟通的。
天气已进农历六月。上午艾椿教授忽然生出要去寺庙的念头。已有一阵子,艾椿教授突然生出落发为僧、遁入空门的想法,他不想在恼人的老少恋情中挣扎,这样下去实在耽误了女弟子。市郊有个历史不短的寺庙,艾椿打的去了。
寺庙环境幽静,他想找个老和尚聊聊,正往大殿走时,忽听的有人喊“艾老师!”柔柔的一声拌着香火味飘过来。艾椿站定一看竟是秦根要死要活渴望见到的雌熊猫——洗婴,她着一身玉白色的带碎花的连衣裙,在淡淡的树影下显得很和谐,她似乎有些瘦了。
“有事吗?”艾教授直截了当的问。
“今天是农历六月六啊!我来看看。”艾椿这才想起这天是民间的“天贶节”
“六月六为什么要来庙里呢?”艾椿无非是找话说,尽管他不满意洗婴,可在巧遇场合冷落人家总是不礼貌,何况是个年轻人。
“我小的时候,六月六这天母亲一定要带我上庙的,母亲一定要我摸经书。”
“佛徒把六月六这天,称为‘晒经节’,晒死经书中的虫卵。”艾教授说。
果然,殿前空地上摆了一叠叠经书,不少女人在帮着翻经书,洗婴望了望艾椿,也上前翻经书,艾椿同一个年轻的僧人在聊着。中午艾椿带洗婴在庙里吃了一顿斋饭,饭后,两人又去茶座泡了两杯淡淡的瓜片茶,主要不是喝茶,看那茶座很舒适,艾教授有点累了。这里环境幽静,很快艾教授靠着打起了盹,醒来,见洗婴靠在软软的椅背上睡的很香。好一会洗婴才醒来,歉意的笑了笑。
寺庙里的下午,邂逅的一老一少基本上没说几句话,当然那不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无语状态中也有交流。下午五点以后,两人步行出了山门,眼看着夜幕缓缓拉上,洗婴依然没有离开艾椿的意思。
“还有别的事吗?”艾椿看洗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有。,能上你家坐会吗?”毒手遮天,特工太子妃
艾椿迟疑了一下,要了辆的士,两人上了车,车在校门口停下。洗婴挨着艾椿慢慢走进校园。
洗婴说:“艾老师,我是来求教你的,有个问题能问吗?”
“请说!”
“我们饭店老板的丈夫自称诗人,他写了一首诗给我。诗里有这样的诗句:
我爱你是纯净的清水,我爱你是透明的法国红葡萄酒液体,我渴望你浇灌灵魂的第三种水。”洗婴停了停,“这第三种水怎么理解?”
艾椿想了想说:“你怎么不问秦老师?”
“你看,人家老板丈夫献诗给我,他能不吃醋?秦老师就是疑心多。”
艾教授觉得这第三种水的问题不好回答,尤其面对一个基本上是纯净的女孩。如果是面对柳留梅,那是半句话就能点拨清楚的,再说柳留梅对这类问题是了然于胸,知识结构颇为丰富的柳留梅这类问题难不倒她。
这个发明第三种水概念的张竞生,不亏是博士啊!艾椿望着还显单纯的洗婴,心想那个饭店女老板的诗人丈夫也太张狂,太欺人。艾椿想了想说:“这个问题说来话长,以后有空闲我同你再好好聊。你以后不要再多理会老板丈夫。”
到了艾椿的家,分宾主坐定。艾椿用平静的语调叙说了秦根在电话里对自己说的原话后说:“我不知道你们现在处在什么个关系上,假如你们还有来往,我希望你能陪我去见一见老秦。三方面把话说清楚,这解铃还得系铃人。”
洗婴想了好一会:“我觉得有些感情上的问题,不必急着说清楚,但是我可以陪你去一趟。‘我见不见秦老师须得艾教授的同意’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当时急了,不知说什么好,觉得只有用你的权威能挡住他。你是钟馗么。”
艾教授想笑,但这时不是笑的时候:“你说你见不见他要经过我的同意,这句话把秦老师气晕了,你最好把这句话对他解释清楚。”艾椿说。
“人有的时候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明白。那时候不想见他,找什么理由呢?就想到用你来挡一下。”洗婴说。
“那我们走吧!”
艾椿教授推出了他的坐骑亚马哈,并递给洗婴一顶黄色安全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