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宣小磊怒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他的手上非常用劲,以至于钻戒的白金托座深深嵌入马小萌的手指皮肤里,疼得要命。宣小磊的掌心也被硕大的钻石刺得有点疼,而马小萌眼里瞬间浮现的泪光让他的心也有点绞痛,急忙松了点手劲沉声道:“我说马小萌,你就听我一回不行吗?”马小萌被他骤然沉重的语气和脸色给吓住了,对峙的气势也锐减了不少。“我、我不想你浪费钱嘛!你知道的,我不太戴首饰的。”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解释并没有起到灭火的作用,反而火上添油了……宣小磊的表情瞬间僵硬,身子也微微颤了起来。她知道这是他气极了的表现。“马小萌,”宣小磊竭力克制着,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这么多年了,你就顺着我一回不行吗?”四年多了,他在马小萌身上尝够了所谓的挫败感。要她搬家她不听、要她做他的女朋友她不肯、要她开店她不屑一顾、要她辞职她不答应、要她与他死生相依她不相信……凡此种种,更别提那无数件鸡零狗碎的小事了,他一个接一个的建议被她一次接一次地否决。不知道为什么,他那被她磨练出来的强大耐心似乎在今天、在此刻被消磨殆尽了。或许是日积月累之后的集中爆发?或许是真的如他曾说过的那样,她再说一次她不想他的话,终有一天——比如说今天——他就鬼使神差地信了?虽然猜不到宣小磊此时此刻的心声,但马小萌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他从语气到神态之间流露出的巨大失望。于是这一瞬,她感悟到了惶恐。日积月累的忍耐总有一天会忍无可忍的,就像滴水终会穿石一样。要好自为之哦~~大结局原本想送给明天就要成为法定妻子的马小萌的那根钻石项链,宣小磊不要了。原本想美滋滋地搂着明天就要成为法定妻子的马小萌在宋家那哥俩跟前上演一出夫唱妇随戏码的那顿晚餐,宣小磊取消了。原本那些厚厚地积攒在心里的喜悦、期待、好奇……呃,好吧,或许还有些隐隐的不安和不确定深埋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可现在,这些感觉宣小磊都找不到了。他现在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糟糕,不是那种简单的被某人某事惹到而产生的愤怒,而是……他说不清,太复杂太混乱了,所以只能用“糟糕”一词以蔽之。又所以他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什么话都不想说、也什么话都不想听。再所以他呵退了从珠宝店出来就开始喋喋不休解释的马小萌,把车钥匙往她手上一丢就转身打车走了。去哪儿他根本就没想过,只是急需找个地方一个人静一静,于是跟司机大叔说了声:“随便走吧!”便不再吭声。司机大叔前后左右瞅了瞅,在心里暗暗评估了一下这位乘客的各项安全系数后,“哦”了一声便发动了车、在被吓傻了的漂亮姑娘的注视下开了出去。出租车载着宣小磊向前再向前,遇到大的岔路口就右转再右转,绕了一大圈之后又左转再左转,最后终于无路可走了……已经到江边了,如果再往前就得上越江大桥去另一个城市了。早在半小时前,司机大叔的烟瘾就犯了,看在计价表上持续攀升的数字的份儿上一直憋到现在,这会儿实在忍无可忍了,在路边停下车道:“小伙子,要不你下车走走?”又敲了敲油表道:“车也快没油了,我得去加油站,不然就回不了家了。”此时宣小磊心口那堵得满满的糟糕的感觉已在畅游车海的一个小时里消散了不少,理智也回归得差不多了,便在司机大叔盛满恳切的目光里乖乖地结帐下了车。江堤上的风不小,但仍有不少游人趁着这难得的秋高气爽在宽阔优美的堤岸上散步,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鲜少有像他这样形单影只的。夜幕上挂着一轮皎皎的上弦月,因为将近中秋而显得丰腴有加、少了一份配合宣小磊此刻心情的孤高和落寞。不远处的江面上横亘着白色的越江大桥,桥身上的两排明灯指引着川流不息的车和车里的人们或回家或远行,向着不同的目的地前进着。宣小磊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就慢吞吞地朝着那座桥走去。不是因为想去那里,只是因为那里是他视野范围内唯一的一个目标而已。人在茫然的时候常常会盲目的跟随和趋近,不是吗?大桥看着挺近,但真走起来其实挺远。俗话说的“看山跑死马”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走着走着,宣小磊的心境益发开阔了些,但同时也变得益发茫然和意兴阑珊起来,随后忽然发现其实自己这一辈子不都是这样的心境么?好像知道自己要什么、也好像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静下心来细想想就又会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干、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于是就这样随随便便、浑浑噩噩地过了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