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残留的一点余痛和沉疴也在愈合,直至彻底消失。霍忱的视觉也终于恢复,他看到了他的林愿,在他的眼前,在阳光之下。“岁岁……”霍忱无声动了动唇,垂在两侧的手臂抬起,动作急切地将人抱紧,隐隐带着几分疯态。林愿没有注意到那一声呼唤,以至于霍忱突然抱紧他,他还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霍忱抱他了,说明意识已经清醒了。他开心的想要转圈圈,松开霍忱准备好好看看他,却不想他一挣动,霍忱抱得更紧更紧,勒得全身的骨血都似乎泛起某种痛感的涟漪。林愿见他这样,也就没有再动了,乖乖让对方抱着。同时,他重新将手放在男人的后背上,轻轻拍着说道:“霍忱,没事了,没事了……”霍忱听着林愿温和干净的声音,觉得自己终于干净了一点,终于能够配得上他的爱人了。身体配得上,心配得上,时间……也终于能配上了。“……嗯,我知道。”霍忱神情认真。过了很久,霍忱才不舍的放开林愿,视线幽深浓稠的黏在他身上,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移开,注意到林愿身上的灰尘,霍忱这才看了看自己,比他的小伴侣脏多了。伸手拍了一下林愿身上的灰,霍忱低声道:“衣服脏了。”林愿无所谓的看了一眼,随后也伸手给霍忱拍拍,拍着拍着,林愿突然有些后怕的红了眼睛,身体无比诚实地抱了上去,哼哼唧唧的小声说:“霍忱,你刚才真的吓死我了。”霍忱将人抱紧了几分,用怀抱紧紧圈住对方:“对不起,吓到你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害怕了。”林愿想到刚才那个苍白脆弱的霍忱,眼眶止不住地酸涩发热。死亡是可以传染的,林愿这么觉得。霍忱母亲的死亡,就这样传染到了当时年幼的小霍忱身上,二十多年的时间,在他的身体里不断的沉积病发,直至病入膏肓。他所看见的,一直都是一个病入膏肓的霍忱,是一具活着的尸体。好在现在,霍忱终于恢复了生机。林愿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带着些许鼻音:“你说话要算数……”霍忱亲了亲他的额头,轻笑说道:“保证算数。”两人又抱了一会儿才放开,霍忱这时才有空将时间和视线落在这间房间中,他发现,他真的已经可以平静地去看这个地方了。梦魇中不断重复的万丈深渊,对于此时的霍忱来说,只是一处旧地。一处他再也不会踏及的旧地。抓紧林愿的手,霍忱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和鲜活,无比贪恋着说道:“回家吧……”回我和你的家,我们的家。袁管家是跟着林愿一起进房间的,见霍忱恢复意识,似乎是没事了,便眼力见十足的离开了房间,守在外面。霍忱拉着林愿出来时看到老人,有些意外:“你怎么也来了?”袁管家三两句把事情说了。林愿也在旁边气呼呼的告状:“老公,你那个大侄子好像脑子有病,和我说话的时候,突然开始放恐怖片,把我吓死了!”霍忱闻言便猜到霍淮安是什么打算,眉眼间翻腾着漆黑郁色,他摩挲了一下林愿的手背,声音低沉磁性:“他是有病,放心,等我有时间,我会好好帮他治一下这个病。”袁管家听出了霍忱话语间的深意。林愿没听出来,只是听到霍淮安有病,他觉得霍家就像有些人说的那样,风水可能有问题。霍老爷子双腿残废,霍忱以前算是精神病人,现在……估计好了吧,而霍淮安,本来还以为是霍家唯一的健康人,没想到,他也有病。霍淮安以为他会等到一个疯疯癫癫、精神状况更加严重的霍忱,最好是已经彻底坏掉的霍忱。之前他跟在袁管家后面,看到霍忱神智不清,浑身颤抖,心里高兴得很。他不知道霍忱为什么会主动走进那间房间?不过他觉得以霍忱的情况,这种举动无异于伤口撒盐,或者直接撕开原本鲜血淋漓的伤处,只会更疼更重。霍淮安激动地等着,兴奋到无以复加,这和身体上所带来的快意完全不同,是一种仿佛能舒展到骨缝里的兴奋,然后——他等到了一个衣服间满是灰尘痕迹,却无比优雅淡然的霍忱,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像个活人。霍淮安简直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霍忱仿佛看小丑般看了霍淮安一眼,对身边的林愿说道:“你和袁管家先去车上等我,我有话要和我的这位晚辈说。”林愿一直都很听话,乖软无害的笑了笑:“那你快点啊。”一老一少走向外面,霍忱目送着他们离去,才慢慢看向霍淮安,似笑非笑的朝他走近:“淮安,你很喜欢抢叔叔的东西,是吗?”霍淮安比霍忱稍微矮了一些,体型却比他健硕,不过霍忱虽然清瘦,气势却极具攻击性,危险至极,他朝霍淮安走近的时候,仿佛即将暴怒的雪狼,优雅的疯狂着。停在霍淮安面前,霍忱懒得啰嗦,直接一拳将人揍倒在地。霍淮安根本没想过,霍忱会直接动手,直到疼痛传来才意识到自己被打了。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有站稳,霍忱又一拳过去,在霍淮安再次倒地的时候,直接踹了几脚,把人踹的爬都不起来,只能在地上叫疼喘气。甩了甩手上的血,霍忱嫌恶的啧了一声,脚踩在霍淮安背上,让他狼狈的趴在地上。此时的男人神色阴鸷漆黑,和发疯的野兽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多了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头连着那个温暖干净的青年。“淮安,你知不知道,疯子的独占欲很强,你既然知道我是疯子,怎么敢和疯子抢东西的?”霍忱抓紧霍淮安的头发,用力一拉,仿佛要将他的头皮直接撕下来一样,疼得霍淮安拼命挣扎,可却完全挣扎不出霍忱的脚踏。“淮安,我不会给你机会,等着吧,我会把你最想要的东西抢过去,你不是喜欢抢别人东西吗?这样的报应,喜欢吗?”霍忱轻笑了一下,眼眸漆黑,唇色殷红,有种说不出来的妖气:“没关系,你喜欢不喜欢,都得接受。”说完这句话,霍忱准备离开,转身的时候,他看到客厅里那台电视,直接将它从台上推了下来,碎了一地碎片。袁管家不会开车,这次是霍忱开的车,林愿坐在副驾驶座,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在后座。回到别墅,霍忱迫不及待地将人拉进浴室。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热气弥漫之间,唇舌纠缠的声音在水声遮掩下变得模模糊糊起来。林愿被男人压在墙上,背后瓷砖的冷意透过衣服袭来,让他有些冷。与此同时,从来都玉质冰冷的霍忱,此刻的身体却格外烫热,火烧一样。霍忱啃咬着林愿的唇,发了狠的吮吻舌尖,神情偏执疯狂,似乎能够看到黑暗的兽态。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霍忱根本来不及脱,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林愿的,他抱起林愿抵着墙壁,额头贴着额头,唇贴着唇,喘息间男人的声音幽邃如深渊。“林愿,我爱你……”霍忱用力的将自己陷落在林愿的身体深处,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林愿的依附品,所有物,只能攀附着他才能活着。“我爱你……”“你说我要是死了,你也会死……”“我也是,你要是死了,我也会死……”“我们死在一起,林愿……”“我会听你的话,我会好好的,我会健康,我会开心,我会像个普通人安然无恙的和你过一辈子……”他的痴缠与眷恋化为无数条漆黑的触手,密密麻麻的缠在青年身上,嵌入血肉,嵌入白骨般的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