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迁闻言,沉默片刻,叩首道:“太后,您方才说奴才读圣贤书,零落尘泥,依旧风骨不落,奴才不知如今这样活着还算不算?只是,王爷如此对待奴才,奴才必然百倍还之,奴才不会说这话,奴才宁愿死,也不愿意辜负王爷分毫。”他如今两手空空,只有林愿了,他只剩下这个人了。太后知道从林愿那边入手,怕是已经不成了,便想要换个方向,让江迁来做,却不想这江迁竟也如此。不过,太后对上林愿时顾忌万千,束着手脚,但江迁,她有的是办法。“你不愿?”太后冷笑,声音冷漠至极,带着无尽的重量沉沉压下:“江迁,哀家也不和你绕弯子,你若是应了哀家这事,哀家就让你江氏一门入土为安,魂归故里。若是不愿,今日哀家便让人将你江氏一族的族人焚骨鞭尸,碎尸万段,丢去喂狗。”江迁没想到太后为了逼迫自己做这事,竟然连江家人的尸骨都不放过。他心底怒火焚焚,险些燃烧理智,不过他很清楚,他如今这副模样,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忍耐。浅色的琥珀色眼眸中幽火暗沉,江迁紧咬着牙关,因为过于用力,已经能够感觉到口腔中的血气弥漫。江迁如刚才那样叩首,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味:“江家通敌叛国,犯大逆罪,如果太后真要对大逆罪人的尸骨如此,奴才无话可说。如今奴才是楚王府的人,是林家奴,是王爷的人,自然不能再想别家事,还请太后明鉴。”太后没想到如此胁迫江迁,以江氏族人的尸骨威胁,江迁依旧不愿,这般情形,倒真是让太后难住了。皇帝看着跪地叩首的江迁,眼眸微沉。这江迁,倒是不像一个满身傲气风骨的读书人,更像是个尸山血海中垂死而出的死徒。皇帝意味深长一笑,向太后道:“母后,楚王与江迁一事,随他们去吧,您难不成真要让楚王一命归西,才肯作罢此事。”太后怒道:“娶妻生子是世间纲常正道,他们两都是男子,如此搅合已是不对,竟然连妻儿都不要,这般悖逆之事,让哀家如何同意?”皇帝道:“母后,林愿不是还有个姐姐,真不行让平阳郡主过继个孩子给楚王,您这般相逼,过犹不及啊!”太后已经烦了,起身道:“哀家不管了,回宫。”皇帝笑道:“儿臣恭送母后。”待太后离去,皇帝看向江迁:“进去陪楚王吧。”江迁垂首道:“是,多谢陛下。”回到内殿,江迁坐在床榻上,俯身下去,额头抵着林愿的肩膀。他闭着眼睛,遮挡着所有的一切,那些眼泪和他眸中几乎能够一眼看到的仇恨。【叮!请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值已升至95。】也不知过了多久,江迁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一切深藏心底,颤抖的身躯也渐渐止住。他睁开眼睛,伸手碰了碰林愿的脸,声音极轻,透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与缱绻。“岁岁,快醒来,我不想再一个人了。”拯救权臣后小王爷被圈养了(14)自从成为人类,林愿从没有这么难受过,头疼欲裂,大脑嗡嗡震着,像是要将他的脑袋直接震碎。费了很大的力气睁开眼睛,林愿眼前一片虚影,过了好长时间才重新聚焦。江迁寸步不离的守着林愿,见到他醒来,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他握紧林愿的手,覆在自己脸上,漂亮的眼眸中清晰弥漫了一层水光:“岁岁,你醒了……”男子的声音说不出来的沉深,仿佛藏着千言万语:“你终于醒了……”521也一直守在林愿旁边,见到他睁开眼睛,有些激动的凑过去蹭蹭:【前辈呜呜,你终于醒了啊,你睡了快一天了。】林愿头疼得很,也晕乎乎的,看什么都带着一圈模糊的叠影,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开口的时候有些艰难:“我……我好难受,头疼……”江迁顿时急了,慌了神,手脚忙乱不知道该怎么好,只能叫来候在外殿的太医。521继续蹭蹭,说道:【放心吧,前辈,人家扫描过你的脑部,只是轻微脑震荡,你可能会有头疼头晕、思想不集中等症状,也可能会食欲差、呕吐或者萎靡不振,不过休息7-10天就能够完全缓解,不会有后遗症的。】太医进来,一番诊脉之后道:“王爷脉象无碍,这伤处疼痛,怕是得忍两日,臣只能开些止痛的汤药,但也只能暂缓疼痛。”江迁点头:“那就麻烦太医了。”太医退下后,江迁垂眸看向林愿,修长如玉的手指落在他的喉结上,轻轻抚摸着:“王爷……”林愿本来就不舒服了,被江迁摸了喉结这样的地方,一阵微妙的轻痒传来,他忍不住哼了一声,小小声地说:“别摸……”江迁指尖的动作滞了一瞬,缓缓勾唇,长时间没有进食的原因,导致男子的唇有些白,轻笑时带着一种苍白病态的美感。他俯身下去,手臂撑在林愿的两侧,在很近的距离内凝视着林愿,少年清俊秀逸的面容一如既往,可是江迁眼前却不断闪过之前在太极殿正殿,少年浴血时的模样。“你是不是傻啊?为了和我在一块,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江迁的声音艰涩沙哑,违着心说道:“就算……就算你真的三媒六聘娶了王妃,和她有了孩子,我也……我也不会说些什么,娶妻生子是纲常人伦大道,楚王府百年传承,总不能真的断在你这儿,你真的……真的不必为了我如此……”林愿软软的笑着,脸颊旁的小酒窝若隐若现:“我……只想……我们两个……就我们……两个……”江迁眸色渐深,在逆光的阴影里,仿佛有深沉如夜幕般的墨色浸染开来,在他的眼底搅起一场漆黑的风暴,然后将林愿吞噬在一片浓黑之下。他低下头,亲了亲林愿的嘴角,嗓音清冷,却又温柔无限:“好,就我们两个,以后就只有你和我,不会有别人。”太极殿的侍女很快便端了一碗汤药上来,江迁从托盘中拿起碗盏,轻轻搅了几下,确定可以入口之后,小心翼翼地喂林愿。汤药的味道并不好,有些苦,林愿很乖的喝完,等侍女下去,他才皱着眉头,小小声的和江迁撒娇:“好苦,我……都要喝吐了……”他现在说话还是有些艰难,不过比刚才要顺多了。江迁闻言莫名心软了下来,指腹轻轻擦过林愿被汤药湿润下来的唇:“苦吗?那怎么办,我只是个奴才,在宫中人微言轻,否则还能给王爷要些蜜饯,帮王爷解一下苦味。”林愿就是习惯性的和他老公撒个娇,听到他老公这么卑微的说话,他立刻心疼的不得了,软着声音说:“我……不要蜜饯,我……只要你……”江迁眸中快速掠过一缕微不可察的笑意,低声重复道:“王爷说只要我,你只要我。”林愿下意识嗯了一声,朝江迁笑着说道:“只要你……”江迁用指腹缓缓摩挲着他柔软湿润的唇瓣,指尖微微用力,将他的唇揉得极嫣极红,满是勾人舔吻的艳色。不过他的小王爷如今还有着伤,即使心里想着,极想极想,也没有真的做些什么,只能用手指这样揉磨缓解。林愿从来没有被江迁如此揉过唇,不疼,而且还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迷迷糊糊的躺了一会儿,林愿想起521说他昏迷了快一天,江迁肯定守着自己到现在都没有睡觉,他的身体才好,怎么能熬夜呢?熬夜对身体不好的。林愿原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眼皮懒懒的耷拉着,想到这个,顿时清醒了过来,看着江迁说道:“江迁,上来,我们一起睡觉……”在楚王府中,他们一直同床共寝,但这是在宫里,就算皇帝太后已经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江迁终归是奴籍,奴才与王爷同寝一处,这是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