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洲嗯了一声,坐了下来,又抬眸看向林愿:“坐。”林愿有些不敢,刚想说话,男子清冷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昨夜,你不是这样的,你昨晚什么都敢做,还记得吗?”“!!!”林愿听到这话腿都要软了,差点扑咚一声给谢寒洲跪下。他不知道谢寒洲主动说这个是因为什么,是生气呢,还是不生气,犹豫了好长时间,他才嗫嗫嚅嚅地说道:“……记得……徒儿记得……”谢寒洲微微眯眼,站起身来走到林愿面前,面无表情说道:“既然记得,为师让你坐下,你为何不坐?难道是想当昨夜之事没有发生过?”左手仙尊,右手魔尊(20)林愿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谢寒洲,依旧是那样翩翩绝世,那样孤高不染纤尘,惊为天人的面容是美玉无瑕,是一幅无法画就得绝美画卷。这样高高在上的神祇,此时却透着一种阴晴不定的阴鸷,看过来的目光漆黑冰冷,仿佛藏着一道深不见底的幽壑,让人胆战心惊,头皮发麻。一直以来林愿看到的谢寒洲,他知道的谢寒洲,孤高绝尘,清傲伟岸,是仙门正宗的第一人,以至于他快要忘了,真正的谢寒洲有多极端,玉随安就是最好的证明。林愿有些害怕,又有些心疼,他抓住谢寒洲的衣袖,结结巴巴说道:“我……徒儿没有,徒儿害怕您生气……”“徒儿昨……昨天晚上大逆不道,那样冒……冒犯师尊,徒儿怕您……您不要我了……”林愿是真的很慌,万恶之源那个前车之鉴还不够吓人吗?而且啊而且,楚尧只是碰了一下谢寒洲的手背,就被丢到一边去了,自己抱了摸了亲了,还……还爽了一把,这还得了啊!谢寒洲淡淡垂眸,看着徒弟细白的手指,随后他看向徒弟的小脸,耳朵是红的,面颊也是,整个人粉嫩嫩的,像是成熟诱人的蜜桃。皮薄肉嫩,桃肉柔软多汁,汁甜如蜜,谢寒洲似乎能闻到一股清绵的香味,在诱着他去品尝眼前散发着勾人甜香的小徒弟。谢寒洲眸色幽沉下来,晦涩深邃,仿佛藏着什么暗无天日的东西,他伸手过去,至于徒弟的腋下,将他抱坐在桌上。林愿很意外谢寒洲会突然这样,和他平时的清寒冷冽,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想到这里,林愿有些愣住,他觉得此时的谢寒洲像换了个人,那个人是谁?玉随安吗?的确,这样将他抱到桌上,确实更像是玉随安的举动,可是谢寒洲和玉随安本就是一个人,玉随安能做的事,谢寒洲这样做了以后,真的可以说是奇怪吗?谢寒洲让徒弟坐在桌上,而他则是坐在凳子上,从下往上看着徒弟,声音很冷,也很轻:“别怕,为师没有生气。”林愿眨巴着眼睛,软声说道:“……真的?师尊您不生气吗?”谢寒洲睨着少年清澈的眼眸,低声说道:“为师生什么气?为何要生气?你说你昨晚大逆不道,冒犯师长,可是,若为师不愿,你能做些什么?你又做得了什么?”林愿有些没懂谢寒洲的意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师尊,您在说什么?徒儿不明白。”谢寒洲鸦羽般的长睫轻颤一瞬,修长筋骨的手指挑起林愿腰间的流羽,微微握紧,藏着几分势在必得:“林愿,师尊问你,师尊如今的境界是天极境中境,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仙道魔域,真的有人能勉强我吗?”林愿似乎是懂了,可是他难以置信,像是小猫咪伸爪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在谢寒洲的手背上碰了碰。谢寒洲觉得自己像是被小动物的爪子轻挠了一下,被碰过的手背轻轻痒着,心里也是。林愿碰完以后,偷偷瞄了谢寒洲一眼,又瞄一眼。过了很久,他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绵软软地说道:“……师尊,徒儿……徒儿能碰碰您吗?”谢寒洲的脸色依旧很冷,那双寒凉如水的幽暗眼眸却柔和了下来,仿佛一池春水潋滟,似乎已经能够看到冰雪消融,看到花开:“昨夜,你也是这么说的。”林愿突然就不紧张了,开心的晃了晃脚,脸颊边的酒窝愈发明显,他将手覆在谢寒洲的手背上,动作很轻很轻,仿佛捧着一捧雪,一阵微风,甚至一轮清月。“师尊~”“师尊师尊~”少年的眼睛干净而又明亮,蓬松微卷的马尾晃悠着,语气欢快雀跃,像是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似的。谢寒洲松开玉清宫弟子佩戴的流羽,转而握住小徒弟白嫩的手,眼眸深处是一种绝对的进攻性:“光是这样,够吗?”林愿想起昨晚那些旖旎的画面,觉得师尊是在意有所指,耳朵尖更红了,脸颊也是,他握紧谢寒洲的手,害羞地低着头,别别扭扭地说道:“师……师尊,现在是白天,不过……不过您要是想,徒儿……徒儿也是愿意的……”大年初一,新年的第一天,和他原本以为可望而不可即的大老公这样那样,这个年过得太幸福了吧。林愿心里偷笑,嘻嘻~~谢寒洲望着小徒弟红通通的小脸,觉得此时他似乎更加的香甜可口了,莫名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他静了静,让小徒弟从桌上下来,坐在对面,看着少年白嫩嫩的小脸,声音冷而幽沉:“林愿,为师……也是愿意的。另外,为师有些事要告诉你,你乖乖听师尊说。”林愿嗯了一声,眨巴着眼睛,真的是一副乖乖模样。谢寒洲掌心覆在林愿软柔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几下,方才说道:“昨夜之事于世间伦常是错,错已铸成,已然挽回不及,而且……为师道心已乱。”林愿没想到谢寒洲会这么说,他说的其实很隐晦,但是这句道心已乱,其实已经是在表白了。他以为这几个字已经是谢寒洲的极限,但是接下来还有更厉害的。谢寒洲那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来到林愿唇上,学着昨夜的少年,轻轻揉了几下。“你不要在意昨夜之事,不要觉得冒犯,也不要觉得大逆不道,抛开一切来看,此事若是在我们二人之间,从不是错。”男子幽深难辨的眼眸对上少年清澈干净的眼睛,那眼神很淡很轻,又很沉很重,是一种九幽都难以企及的深邃:“我和你,只是情难自禁。”谢寒洲终究还是担心,小徒弟修道时间太短,道心不稳,如今初尝情爱,绵绵情意如火,可是时日一久,难保不会被此事乱了道途。他想让徒弟知道,不谈世间事,不问伦常道,昨夜之事,今日之事,甚至他们之间以后的万事万物,都是情难自禁。情不是错,从不是。林愿看着谢寒洲,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一件事。谢寒洲说他情难自禁,他承认,那他自己呢,什么时候有了情,然后有了昨夜的情难自禁?林愿握住谢寒洲冰凉的手,缓缓握紧,随后他低下头,将唇落在男子的掌心,落下比清风还要轻柔的一个吻。“师尊……”少年声音很轻,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眼中满是融融暖意:“您可不可以告诉徒儿,您是什么时候愿意的?”林愿其实想问谢寒洲是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可是他总觉得在谢寒洲面前,有些事情说的太清楚,很害羞,所以他只能这么隐晦问着。谢寒洲自然明白徒弟的意思,低缓说道:“有些时日了。”林愿更好奇了:“那您为什么愿意?您也说了,我们于世间伦常是错。”谢寒洲黑羽般的长睫微微垂落,仿佛寒鸦停驻,浑身上下满是孤寂,挺拔修长的身躯有种说不出来的料峭单薄。许久之后,他缓缓抬眸看向林愿,狭长精致的眼眸中落了少年的身影,也落了那颗千年梧桐木上所见的日月星辰,千山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