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随安帮林愿穿上道袍,系好腰带,却没有揭下他蒙着眼睛的红色发带。少年的眼泪已经洇湿那条发带,原本的红色,变得更加深暗,像是鲜血凝固以后的颜色。左腿半跪在床上,玉随安看着身下面颊红染的少年,舔了舔嘴唇:“师弟……”这个称呼在玉清宫太常见,玉随安不是很满意,重新喊道:“林愿。”如此称呼,男子还是不太乐意,觉得不够亲近,薄唇轻轻抿起。手指缠上林愿散落在软榻上的墨发,细细的缠着,柔柔的绕着,缠着他的目光,绕着他的身体。细玩间,一个软绵的名字浮现在心头,玉随安喉间干涩滚烫,眼眸已经是一片秾深暗色氤氲:“……岁岁。”林愿酥酥软软地躺在软榻上,他感觉他全身的骨头都融化了,整个人瘫软无力,被沾湿的发带潮潮的,凉凉的,舒服也不舒服。浑噩间,他听到玉随安清冷如玉石玎珰的声音,在叫他岁岁。林愿颤颤的喘了一声,细弱轻软的应道:“师兄……”这一声更加黏柔了,玉随安垂眸看着他娇嫩嫣红的嘴唇,想着之前的几次亲密,心底的独占欲蠢蠢欲动,烦躁感起伏不断。想亲他……想肆无忌惮亲吻这个少年……不会再有恶魇纠缠,也不会痛苦,更不会掺杂着谢寒洲这个多余的外人,只简简单单的吻他。可惜,这样的事情,对玉随安来说就是梦境奢望。玉随安俯身下去,稍微靠近了一些少年,在痛苦汹涌前停了下来,他看着那娇弱花瓣般的唇,仿佛嗅到了一股诱人的甜腻。他说:“岁岁,张嘴。”林愿不解的歪了歪头,不懂玉随安要做什么,不过他还是很乖的听他的话,唇瓣微张。玉随安窥见那柔滑湿软的舌尖,呼吸加重,有些凶狠的说道:”舌头伸出来。”他已经急了,急不可耐,将野欲和本能赋予了清晰的形态:“我想咬。”想吃下去。很想……林愿哪里想到,他只是想趁着午饭时间来看看玉随安,结果就发展成现在这样。白皙的脸庞已经红透了,林愿轻舔着发烫的唇瓣,慢慢的,将舌头伸了出去。老公想……咬,那就让他咬……咬一下吧……苍梧峰顶,一枕清宵的后园有一片药圃,这些药草都是谢寒洲亲自种植打理,此时他正在盛烈的日光下采药。最近这段时间,风平浪静,谢寒洲觉得事情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阳光明媚,落在他修长劲力的手指间,仿佛笼着光。将一棵药草放进篮中,谢寒洲看了一眼,觉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离开,舌上仿佛滑过什么绵软之物。男子微微一愣。又是他那小徒弟吗?课业学完了吗?刚才的触感只在一瞬,谢寒洲眸色轻动了下,有些不确定,难道是自己弄错了?下一秒,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感觉袭来。齿间似乎……在咬着什么。左手仙尊,右手魔尊(12)谢寒洲凝眸静待了片刻,确定自己没有弄错。只是这次不像以往,那柔嫩软红的舌,没有在唇上小动物般的绵绵舔舐,也没有刺进口中,舔过牙齿,缠绕上他的舌尖,吮吻到舌根轻麻,呼吸急乱,气喘吁吁才分开。为何会出现如此变动?谢寒洲微微眯眼,漆黑幽暗的眼底浮现出几缕疑惑,然后又极快的收敛了起来,归于一片幽深的死寂。如果是旁人,谢寒洲不会在意,但那人是玉随安,另一个自己,他的半身,一丝变化都足以让他心生警惕。修道之人,凭借强大的神识,就足以观天地之事,晓日月山河,身在此山,知他山风霜雪雨。不过谢寒洲在玉随安的事情上,从没有动过神识,会惊动紫垣师兄他们。从峰顶下来,进三更雨轩之时,谢寒洲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他来此处的次数,比过去百年都要多。悄无声息至书房外,谢寒洲这才以神识观物。书房中,光线微暗,他那小徒弟躺在软榻之上,躺在玉随安身下,双目蒙着一根红色发带。极艳的颜色,衬得小徒弟肤色雪腻粉嫩,谢寒洲不由得想起春寒料峭之时,早春枝头的第一抹薄樱嫣色。不似红梅那般艳丽,却也独有着一番韵致,折入掌心把玩之时,清香阵阵,总是让人不觉轻了又轻,几乎是爱怜了。谢寒洲手指蜷曲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再往下看,他看到小徒弟殷红饱满的嘴唇湿润得要命,微微张着吐息,似乎都能感觉到潮热的气息。他虚软无力地抿了一下唇,小声说道:“……师兄,我……我得回去了,下午……下午还要上课……”谢寒洲听得此言,颇感欣慰,这小徒弟果然是个好的。玉随安原本还兴奋着,小骗子的舌头嫩红娇软,滋味当真是好,他正准备细细品味一番,好好吃一吃,就发现谢寒洲来了。顿时,玉随安心中一阵烦躁腻味,烦躁的是自己,明明已经竭力克制,他也觉得自己能压抑住心障,却不想只是一番虚伪作假的表象,他终究还是在悚然畏惧。腻味的则是谢寒洲,这胆小鬼蠢货此刻会过来,刚才那美妙绵香的滋味,他大概是又尝到了。玉随安光是想想就觉得生气,他怎么那么烦人啊?跟怨鬼缠魂似的惹人厌!静思几息,玉随安决定假装不知,专心看向下方味道好极了的少年,方才还一片阴森冷鸷的精致眉眼,瞬间和缓了下来,眼眸里只剩下这少年,幽静无比。缓缓抬手,男子有些想要去触碰少年,抚摸他白皙俊秀的脸容,他嫣红的唇,还有更深更深的地方。不过玉随安始终没有覆上去,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饥肠辘辘的饿鬼,饥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一样美味可口的食物,他自然是要独占,要好好享用,一口也不分给别人,就算是另一个自己,也不配碰他的东西。“不急。”玉随安用手整理了一番垂落的发丝,随后以漆黑长发为幕,将他和少年网罗在千丝万缕之下。黯淡的阴影中,玉随安轻笑着说道:“岁岁乖,再让师兄咬咬舌尖儿,师兄方才没尝够。”林愿听着这种话就直接酥软了,脑袋发蒙,整个人迷迷糊糊,浑身发烫发红,他结结巴巴的说着:“还……还咬吗?”玉随安嗯了一声,也不再说别的,就等着小骗子主动送上门让他品尝。林愿隐隐约约明白了玉随安的意思,想着不就咬一下舌尖吗?刚才又不是没咬过。他颤颤的伸出舌头,湿漉漉的嫩软,仿佛娇弱的蕊瓣,糜红欲滴。玉随安视线落在上面,琉璃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星辉燃烧,愈演愈烈的燎着,眸色深幽的让人不寒而栗。男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声音沙哑至极:“岁岁真乖,真是乖小孩儿。”林愿从书房出去的时候,舌头密密麻麻的疼,而他整个人已经直接烧沸了,身上的热度久久不散。玉随安将他送到三更雨轩门口,想了想,将刚才蒙眼的那根发带缠在林愿的马尾上,松松系着:“日后,用这发带束发,好不好?”他想在岁岁身上留下标记,很想很想,可惜现在,也只能这样,用发带暂替。林愿不知道玉随安的想法,他回忆起不久之前被这发带蒙住眼睛时发生的事情,又别扭,又害羞,不过他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好,我用这条发带束发。”玉随安其实舍不得他的小骗子走,不过小骗子要认真读书修行,这是正业,需得鼓励。目送着林愿离开,直到看不见那道清瘦身影,玉随安才收回视线,转身看向院落的某一处,眼眸顿时仿佛沉静的深水,是凝冻的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