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仙尊,右手魔尊(完)双更青年的声音,像是山间的一阵风,徐徐而过,带着些许凉意,也有些残忍。谢寒洲没想到小徒弟会突然挟持一人出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眼中泄出几分不悦。小徒弟这些年胆子是真的变大了,之前叮嘱过他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出手,他也答应了。谁能想到林愿转头就违抗师命,也违抗夫命,等回去再好好收拾他。谢寒洲往前几步,至林愿身后,抬手在林愿后脑上轻轻拍了拍,沉声道:“别胡闹,你退下。”声音似乎很是冷漠,也很是无情,但是却没有丝毫威慑力。或者说,有些像是在哄着。林愿假装没听到,手中的剑割破楚尧的脖颈。他的剑极为锋利,鲜血滑过时近乎无痕,滴答落在了大殿的地面上,血腥味起。天渊宗主从楚尧被挟持而出时,脸色就阴沉到了极致。如今看到自己心心念念之人流血受伤,他的脸色更沉,眼神也更为冷漠,落在林愿脸上的目光冰冷至极,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死人。“这位小兄弟,你挟持自己的同门,到底是何意?”天渊宗主压抑着情绪,也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与杀意,神情还算平静。林愿微微歪头,圆润的眼睛看起来清澈明亮,像是小动物一样无辜而又柔软。他笑看着天渊宗主,说话的声音软乎乎的,似乎很是无害。“天渊宗主,我刚才说的很清楚啊,要我师尊和师兄死,就要我手中的这名弟子陪葬。”说完这句话,林愿似乎想起来什么,笑眯眯的,颊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反正死的是我玉清宫的人,和外人无关,和天渊剑宗也无关,我问天渊宗主做什么?直接杀了不就行了。”楚尧听到青年这话,顿时慌了:“林……林愿,你是不是疯了?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林愿闻言嘻嘻笑了一声,像是毫无善恶之分的小孩子,天真而又残酷。“我不是说了吗?楚尧,我要你给师尊和师兄陪葬,既然为了天下苍生,可以死一个谢寒洲,死一个玉随安,那么再死一个楚尧,又算得了什么?”他看向天渊宗主,唇边依旧带着笑:“晚辈说的对吧,天渊宗主,这样的大好事,天下苍生会拍手叫好,仙门百家也会,您也会,对吧?”天渊宗主已然八成确定,玉清宫这个名叫林愿的弟子,大概是知道他和阿尧的关系,才会如此行事。自己刚才以天下苍生为大义,逼迫谢寒洲自尽,没想到不过一刻钟,便峰回路转,有人拿着他心爱之人,同样以天下苍生为理由逼他。林愿觉得天渊宗主这副想干死他又干不掉的样子,很让人开心,这群狗屎粑粑,就知道欺负他老公,当他是死的吗?青年唇角的笑意更深,笑得得意,也笑得挑衅,慢悠悠说道:“天渊宗主,您怎么不说话了?刚才让我师尊为了天下苍生的时候,不是挺会说的吗?”天渊宗主还没有被一个小辈这样不敬过,脸都黑了,不过楚尧在对方手里,他不能轻举妄动。沉思片刻,他举起自己的佩剑天渊剑,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兄弟,你手中挟持之人,曾经有恩于本宗主,救命之恩。”他刻意加重了“救命之恩”这四个字。然后,天渊宗主看着他认真说道:“如此大恩,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如果小兄弟非要让他陪葬,不如本宗主来换他,以命抵命,你觉得如何?”天渊剑宗的长老和弟子们听到这话,急忙叫着宗主,叫着师尊,想要阻拦。林愿无视这些声音,淡淡的阖了阖眸,不屑冷笑:“天渊宗主,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和我师尊相提并论?”天渊剑宗的弟子早就受不了,闻言大怒说道:“玉清宫欺人太甚!你们掌门心性不定,以致心魔登魔主之位,为祸人间,我们宗主请他为天下苍生着想,也是为了大义。如今倒好,小小一玉清宫弟子,也敢出言不逊,玉清宫难不成想要包庇魔尊,与整个玄门为敌?”林愿仿佛听不懂似的,疑惑说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我师尊自拜入玉清宫就是世所公认的天才,天渊宗主本就比不上他,我只是说了实话,有什么出言不逊的?”“另外,天渊宗主说救命之恩,以命抵命,那我请问,我师尊在过去,救过天下苍生数次,天下苍生是不是也应该为我师尊的死抵命?”林愿脸上的笑容终于散了去,原本看着温润无害的少年,仿佛他手中千锤百炼的剑,已经是锋芒毕露的程度。“他救过无数玄门中人,若是真要抵命,在场又能活过几人?”大殿中各仙门的人神情各异。确实,谢寒洲心魔成王,是千古大罪。可是这位玉清尊上不止一次救世人,这也是事实。林愿只是说了想说的话,没有期待能得到什么回答。他垂眸看向被吓得脸色发白的楚尧,眼睛里划过一丝狡黠的光,啧啧说道:“楚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为师尊和师兄陪葬吗?”楚尧不知道林愿为什么这样说,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为什么?”林愿嫣红柔软的唇瓣轻碰了一下,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因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啊,刚入门的时候,你给师兄下-药,想要成就好事,借着师尊教导你的机会,想要对师尊大逆不道。”他抓住楚尧的右手手腕,声音很软也很甜,像是糖糕一样:“是这只手吧,你是不是用这只手碰了师尊?真碍眼,剁了喂狗怎么样?”楚尧眼中满是惊慌,还不等他奇怪林愿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只见一抹剑光冷寒,他吓得大叫,紧闭上眼睛不敢看。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只有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弥漫。林愿缓缓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无辜,此时他的左边,是被玉随安长剑穿肩而过的天渊宗主,右边紫垣道人的咽喉处玉清剑横剑于前,持剑之人自然是剑的主人谢寒洲。因为不敢轻举妄动,紫垣道人只能以手握住剑身。林愿的剑是玉随安送给他的,名为昊天,也算是一把绝世凶剑,此时紫垣道人的手上已经是鲜血淋漓。“怎么?紫垣师伯,楚兄对您不会也有救命之恩吧?”林愿声音说不出的玩味。他就知道,以楚尧这些老公的恋爱脑,自己根本不可能做什么,所以就是装装样子。果然,这些宠妻的大佬们受不了他对娇妻怎么怎么样,紫垣道人和天渊宗主甚至想直接杀了他。不过很可惜,以他现在的境界和剑术修为,虽然打不过这两人,自保是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啊,跟谁没有老公似的!哼哼!!还想动他?被他两个老公教做人了吧。紫垣道人听出林愿话语中的嘲讽,正欲开口,谢寒洲漆黑寒凉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情绪极淡:“师兄,没有下一次。”一边的玉随安从天渊宗主的左肩上抽出佩剑,眼神戏谑,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慵懒。“尊上,你念及同门之情,你的这位师兄可不念,一念之差,千古罪人,说这话的人,可能已经直接把你逐出玉清宫了。”面容昳丽无俦的男子,横剑一扫,剑身上的血迹飞溅而出。他身上的白衣间也落了不少血迹,星星点点,仿佛红梅凋于白雪之上,衬得眉眼更加绝色。“对,有一件事,朕想问问你们仙门,朕记得朕统领魔域以后,魔族还算听话,很少越过红河,所以你们玄门是准备以谢寒洲来杀朕,然后换一个更加暴虐的君主吗?”玉随安收剑回鞘,修长的手指转了一下佩剑,懒懒笑道:“玄门要朕死,要谢寒洲为了天下苍生殉道,灭朕这个心魔,不过是因为朕是魔主。要不这样,朕退一步,朕今日就休书回魔域退位,天下苍生,魔域江山,自此与朕再无一丝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