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若书勉强笑了笑,“说的是那个,寒针说小安再有半个时辰便醒了。我在这里等等,将军有东西给他。”
霍邦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强行整理好情绪,“好,我先去通知三军集合,待会儿腰斩那些细作,给将军出口恶气!”
语罢,阔步迈出营房,看似脚下生风神气十足,实则,却只是逃避。
怕再说下去,便压不住情绪。
封若书周身都在颤抖,脚下颓然,几乎站立不住。他得了消息之后即刻便下令禁丧,对外一律称方羿洪福齐天,定然无恙。
然则,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门外寒风正盛,混着余雪的尖锐冰碴,把没有关紧的房门吹得一开一合,似敲在人心口上,噼啪直响。
封若书呆滞地看着撞来撞去的门,被刺骨的风吹得合上了一半的眼皮,湿润的眼眶被冷空气一冻,眼睛里仿佛进了碎冰,刺痛难耐。
安戈大伤未愈,受不得寒气。
他顾及到这一点,随即便起身,抬起长了两个冻疮的如玉的手去关门,插上门栓。昨晚他悲愁交加,在帐外呆了许久才冷静下来,两个时辰的工夫,居然就冒出冻疮来了。
“呃!”
然则,他还没回身,后颈便被狠狠一敲,骨节分明的手一顿,眼前陡然漆黑。
他凭最后的意识反手抓了抓,拽住了一片光滑的衣料,然而随着气力的逐渐流失,身体重重朝地上摔去,他也只能任凭掌心的衣裳从指间划过,不留温存。
“你”
他还没看清袭击者的面孔,便已不省人事。不过,这屋子里,除了那个不该在此刻苏醒之人,也没有旁者。
身后,安戈举着铁石一般的砚台,两眼如受伤的豹子般通红,周身颤栗。
瞪红的眼睛滑下一滴清泪,被他仓促拭去。把封若书三两下抬到床上,用被子过头盖起来,佯装成他安戈还没苏醒的假态。
看了眼桌上被茶杯压住的信封,想也不想,一下子揣进怀中,披上厚重保暖的狼皮重裘,系上方羿平日那件带着帽子的斗篷,遮住脸快身闪出门外。
红赛城外,东风哀哀,似长江尽头那渔翁的呜呜箫声,又似地狱深处万千孤魂恸哭。
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
远处,挺拔苍劲的松树里里外外冰雪封住,结满的坚硬深厚的冰霜,失了翠绿的颜色。
天地之间,一片惨白。
“啪!”
蓦然,万籁俱静的山间传来一记鞭声,划破扼杀灵魂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