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兵将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只以为是男人之间纯粹的友情拥抱,于是纷纷抱上去,一个裹着一个,仿佛滚下山的雪球,一下子团了很大。
有人仰天高喊,有人喜极而泣,有人脱了衣裳直接在半空里甩。
他们这样激动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这仗打下来并非一帆风顺,早前在断龙崖受伏,所有人都以为方羿死了,夜间经常能听到军营传来哭声。
这场胜利,来得太不容易。
只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方羿这边,却没发现城楼上,封若书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似是被什么人砍了一刀,往前狠狠踉跄了一下。
随后,一口黑红色的淤血破口而出,刺破了苍青的天空,在城墙上留下狰狞的血迹。
“军师——”
封若书倒了。
方羿把所有的军医都叫了过去,军医们一个接一个搭脉,一个接一个摇头。摇头并非是觉得无药可救,而是觉着奇怪。
起先他们怀疑是中毒,但军医拿银针去测了一下封若书吐出的淤血,并没有变黑。
没有中毒,怎可能呕出黑红色的血来?
若说是劳累过度,心力交瘁吧,但把脉下来,除了劳神费心严重了些,其他并无甚可以引起吐血的病因。
到最后,几个资历年长的老军医一合计,统一认为,从脉象上看封若书并没有大碍,兴许还是身子弱,劳累过度的缘故。于是开出一个愈神养心药方,让勤务兵煎去了。
安戈去军师帐看望了一下,忧心忡忡地退了出来,眼睛一闭都是封若书不省人事的脸。以及他身旁那张隐约透着光亮,雕了墨黑的蛇头的弓。
他说:“这弓是邪弓,我瞧着一点也不顺眼。”
不过这话当即被霍邦反驳了:“军师今日拿它救了我的命,准头威力都很不错,怎会是邪弓?”
“正常的弓怎么会嵌一个妖里妖气的蛇头?我一看心里就瘆得慌,也就军师这种心眼儿大的人才会当成宝了。”
这话说的霍邦很是不舒服,“军师智谋过人,神机妙算,他认准的东西向来不差。这弓他喜欢,自然是好弓。”
安戈还没见过霍邦这么固执,而且还揪着一句话不放。
顿时,注意力便从“这弓是不是邪”转变成了“这大个子是不是傻”。
“哎,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凭什么你就觉得,军师看上的就是好的?”
霍邦不言。
安戈精明的眼眸一虚,恍然道:“莫不是在你心里,你觉得军师是最好的,所以他喜欢的都是最好的了吧?”
这叫什么来着?
爱屋及乌?
那天猴哥是这么教他的吧?
霍邦的左耳一下子涨红,“什么好不好的?你莫瞎猜!”
安戈将他的窘态尽收眼底,长长“哦”了一声,笑得宛如秦楼楚馆的老鸨,摆了摆手,没有继续揭穿这傻大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