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正坐在看診間裡,對這句莫名其妙的宣判有點迷惘。
「我死了,怎麼坐在這裡跟你說話?」我不覺得很好笑,嘴裡還含著溫度計。
「可是……你的心跳……」醫生拿著聽診器的手還在顫抖。
一旁的護士也張大了嘴巴,不曉得該怎麼處理我的狀況。
我皺眉,頗有不滿。
雖然沒什麼感覺,但我都已經靠自己的力量走來急診室了,絕對是個奇蹟。現在這種節骨眼,無論再怎麼沒醫學常識,都得先將插在我背上的那把刀拔出來吧?!
醫生拿起微型手電筒,對著我的眼睛猛照。
護士從我的嘴裡抽出溫度計。
從他們的表情,我感覺不妙。
很不妙很不妙。
「瞳孔對光線沒有反應。」醫生試圖鎮定下來,語氣卻支支吾吾。
真是個爛醫生,就算我傷得再重,也該說點什麼鼓勵的話吧?
「醫生?」護士瞇著眼睛,歪著臉貼近溫度計。
「嗯?」醫生眼神空洞地看著我。
「攝氏二十五度,布拉克先生的情況非常不樂觀啊。」護士的表情就像是吃壞了肚子。
醫生像是壓抑許久地抓頭大叫:「什麼不樂觀!這個人分明就是死了啊!」
這一吼,急診室裡所有的醫生護士都看了過來。
這種場面讓我覺得被嚴重冒犯了,我拍著吼回去:「去你媽的!叫一個願意幫我拔掉背上刀子的醫生過來!」
「沒有心跳!嚴重失溫!瞳孔沒有反應!你這不是死掉是什麼!」醫生崩潰。
「什麼爛醫院!等我出去一定開記者會踢爆你們!」我氣炸了。
接下來的五分鐘,我的衣服被剪開,胸前被貼上涼涼的小圆形鐵片,啟動開關,機器上的心電圖只剩下水平的一條線。
搞屁啊,連一台像樣的機器都沒有嗎?
「死透了。」一個癡肥的護士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一點生命跡象都沒有。」一個權威模樣的醫生假裝咳嗽:「要好好研究。」
一個在四十分鐘前跌斷腿的工人坐在急診室病床上,眼神迷離地結論:「我不要跟這個人待在同一問房,我要立刻出院……」
即使他們都在比賽胡說八道,我還是相當堅持要將背上的刀子給拔出來。
拗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有一個猜拳輸了的實習醫生走過來,在好心護士的幫忙下、手忙腳亂將那把刀子慢慢抽出。
刀子拔出來的瞬間,並沒有像我演過的b級黑道電影一樣,血噴得到處都是。
老實說,我甚至一點感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