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之中阴冷而潮湿,黑暗的空间里只有高窗上会开一扇小窗,细微的阳光,就是里中唯一的光源。
地面流淌着肮脏的污水,只有角落堆的稻草是干的。
然而宋蜇蜇不敢躺稻草里,因为里面时常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小动物在下面拱来拱去。
从小宋蜇蜇就是昭帝宠爱的小女儿,是皇太后的养女,锦衣玉食地长到现在,还是头一次受这样的委屈。
她只能双脚将自己勉强支撑起来,靠在铁栏杆上。
因为浑身都被绑着,她不得不浑身蠕动起来,撞到了铁杆上,这一动作闹出的动静不小。
折腾间,不小心惊醒了旁边牢房睡着的人。
他看了我一眼,朝我这个方向靠近,“你是新来的?”
她嘴里塞着布,“呜呜”说不出话来。
他像是很多天没有洗澡,身上传来发霉的味道。
宋蜇蜇已经很难受了,眼冒金星,几欲昏厥。
屋中太黑,那人的脸上也沾满了灰,让人看不起他的长相和表情。
隔着一条铁栅栏,他黝黑深邃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宋蜇蜇看,眼里不知是悲哀还是同情。
他坐了下来,看着宋蜇蜇挣扎的样子,叹了口气,“你现在还是干干净净,细皮嫩肉的,眼里还有光,期望着有朝一日可以出去,不像我。”
她心跳慢了半拍。
他却顾影自怜地说了下去,也不管宋蜇蜇有没有在听,慢慢地说起了他的故事,“我本是陛下的妃子,出身于襄阳第一世家,陛下当年南巡到我家中,与我一见钟情,将我带回宫中,封我为元美人。”
“陛下不喜欢皇后,每逢她微服出宫,都是我陪在她身边,去诗会,去踏青。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四妃,我就是她最宠爱的男人,那时候我可风光了。”
元美人?
皇姐妃嫔太多,得过宠和位列美人位分以上的也不少,宋蜇蜇对他毫无映像。
“我说的可能太久远了,你也不知道,”他摇摇头,“你刚刚从外边进来,应该知道外面怎么了,我想要问问,现在陛下怎么样了,她身边谁最得宠,庆安宫的魏良人和白贵人如今怎么样了?”
话罢,他手伸过铁栏,一把将我口中的布条给拔开,宋蜇蜇心揪紧,可以看见他手上长的丑陋黑斑。
他那黑黢黢的眼光看着宋蜇蜇,似乎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宋蜇蜇难受得要紧,连续干呕了好一阵子,趴在地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余光对上他的视线,发现他还在看着自己。
宋蜇蜇一时语塞。
要怎么回复他?
她能说什么?
皇姐死了,现在这大昭已经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