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兰问到这个事情,罗剑的脸色一下黯淡了下来。
如果说这几年里还有什么事情让罗剑不顺心的,那就是政府改组了。
前年在杭州调研之后,罗剑安排冒辟疆在杭州市进行政府改组的试点,结果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尽管自去年以来,顾炎武和黄宗羲等人开始在《中华日报》上连续发表了关于制度改革的文章,但这些文章却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关注。
随后罗剑亲自写了几篇文章刊登在《中华日报》上,尽管罗剑目前的威信已经达到顶峰,但这些文章仍然遭到了大家的抵制。
阻力首先来自内阁内部,史可法出于对罗剑的绝对信任,并没有对政府改革计划提出明确的反对意见,但袁继咸和路振飞等几个内阁成员认为现在的政府工作模式根本不能也不需要作大的调整,一旦动作幅度过大,必然会引起社会动荡。
冒辟疆在杭州的试点中遇到的困难也确实证明了袁继咸等人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其实罗剑目前考虑的制度改革也主要只包含了两个方面的内容,第一条就是要坚持司法读立的原则,具体说就是法院依照法律规定单独行使审判权。检察院依照法律规定单独行使检察权,不受行政机关、社会团体和个人的干涉。
冒辟疆在杭州的试点中,倒是把各地的警察机构给成立了起来,但在构建检察院和法院时却遇到了极大困难。
观念没有转变是关键,以前的一个邻里之间的小官司,在公堂上官员三言两语就能断了。现在到法院去起诉,往往几个月都没有结果,这让普通百姓都产生了极大的不满情绪。
到后来百姓们有了一些官司往往不去找法院,反而继续到政府部门去找官员,杭州去年成立的法院成了摆设。
冒辟疆的关于司法建设的报告让罗剑有了很强的挫折感,
柳兰对罗剑遇到的挫折倒是能想得开,在她看来,目前的经济发展并没有到需要那么细致的法律来制约,而目前的法律建设本身也存在极大的问题。
虽然也专门成立了法律研究所。但研究所所依据的《大明律》和罗剑从电脑上找到的另一个时空里的法律条文并不适用现在的实际情况,如何根据实际情况对它们进行修改完善这需要时间和经验的积累。
柳兰建议罗剑先不考虑一步就将司法制度建立到位,而是先把警察机构先建立起来,等以后再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逐步增加和完善。
制度改革的第二条内容就是履行职责变权责不清为职权法定。有权必有责,权力和责任是对等的。政府只有承担起权力赋予的责任时,才能确保权力的正确性。
道理大家都懂,但几千年来的官本位思想却让这点落实起来变得极为艰难,这点在杭州表现得更为明显。这也是让罗剑最为头疼的问题。
其实罗剑也知道在自己的那个时空里,这个问题依然存在着。而且问题还十分严重。罗剑急切地想改变这种情况,因此才在改革之初就想要做到职权法定。
职权法定的关键在于按程序办事,而现在最大的难题依然是落实,尽管许多工作南京政府都制定了较为完善的政府工作程序,但在实际落实中往往都是走过场。
司法建设和职权法定的问题没法得到解决,其他各项制度的改革也被迟滞下来。可以说一年多来,冒辟疆在杭州的政府改组试点基本没有成功。
这段时间罗剑一直在回避着这个问题,好在还有军事上的不断胜利和科技上不断突破可以安慰,否则罗剑不知道会郁闷成什么样子,今天被柳兰提起这个事情。罗剑的心情一下变得糟糕起来。
得知柳兰从北京归来,史可法一家人晚上也到了罗剑府里,老太太看到柳兰眼睛都红了,差点就流出眼泪来。
“闺女,你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准备上北京去找你了。”
老太太尽管已经六十五岁了,但这两年身体越发好了,精神头也是十足,每天在自家与罗剑府上往来奔波,几乎没拉下一天。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柳兰走到老太太旁边一把抱住了老太太,撒着娇似地说道。
“唉,我知道闺女你是去做大事,可是我老太婆老了,这一天看不到你们哪一个啊,我这心里就惦记着慌。”老太太搂着柳兰说道。
“闺女,你同兴华闹别扭了?他咋不高兴呢?”老太太看到罗剑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发现他情绪不好。
看到罗剑紧锁的眉头,史可法使劲盯着罗剑看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
“兴华,你怎么了?柳兰出远门这么久才回来,你怎么这么不高兴?”
“史大哥,兴华还不是为了政府改组的事,唉,我劝了他好久,他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来。”柳兰在旁边说道。
“你们聊着,兴华,走,咱俩到书房去聊聊?”史可法边说边朝楼上罗剑的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