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时日的遭遇,以及手里墨迹俨然的王旨,也许都是一场梦。
阮羲进到殿中,就看见卞有离失神地站在窗边。因为守孝,卞有离还是一身素白衣裳,全身不见半点装饰,可即便如此,也能透出超凡脱俗的风情。
这样一个人,阮羲暗叹,却被我带累了。
那么除了尽最大可能地待他好一些,又还能如何弥补心中愧意呢?
阮羲暗暗对自己道:等收拾完这个烂摊子,立即向他赔罪,予他自由,决不拖延。
卞有离听见门响,不禁皱了眉。他明明叫人不准进来,此时还能悄无声息进来的,恐怕唯有一人。
回头一看,果不其然。
“王上来作甚?”语气中冷意弥漫,是再清晰不过的戒备。
阮羲感知到他的刻意生疏,眼神一黯:“我说过,可以叫我泽安。”
“不敢,”卞有离动都没动,仍然站在原地,也不行礼,“王上是否有事吩咐?”
说实话,他这幅散散漫漫的模样,确实没能看出有何不敢,倒是把目无君王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阮羲便也不再纠结称呼这个话题,反正没有用处。他上前几步走到窗边,轻声道出来意:“我叫人连夜制了一身铠甲给你,要不要瞧瞧?”
卞有离没说话,阮羲也没多等,就直接招手,很快有几个宫人将铠甲抬着上来。
虽说是连夜赶制,但现下拿上来,这身铠甲的外观还是相当精致,并不见粗制滥造的形迹,大概是早就有所准备。
因为卞有离说要一整年不穿其他颜色,阮羲便命令工匠把铠甲也做成了白色。饰以玉片,贯之银丝,缚上珍珠,只往那儿一摆,就是华贵又结实的感觉,丝毫不见平常铠甲的沉重臃肿。
宫人们将铠甲放好,仔细打理整齐,便无声地退了下去。
阮羲走到窗边,温言道:“浮青,你可要看看?”
卞有离于是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又无所谓地回过头看向窗外,算是赏了几分脸面:“嗯。”
阮羲似乎完全忽视了他的冷漠,顶着一股寒气语气仍旧热切:“可还满意?”
“嗯。”
“浮青,”阮羲顿了顿,道,“你当真决定好了?若你不想去,我可以把旨意收回来。”
听到此话,卞有离总算转移了一下视线,把目光调整回来,正视着阮羲:“旨意已出,还能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