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羲:“所以孤不想连累他了,这本就是孤自己的事情,却害他在其中周旋良久,已是不该。”
以江延的行事作风,劝阻一声并不令人意外,令人意外的是,他丝毫没有反对,立即表示赞同:“好,王上只管去和他说。”
阮羲吃惊道:“你不拦着孤?”
倒不是阮羲想让江延做什么阻碍之事,但依他对江延的了解,当初为了留下卞有离做了那许多事情,如今竟肯轻飘飘地放手?
江延笑着摇了摇头:“都依王上就是。”
二人在殿内毫无顾忌地说话,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坐席不远处的窗纸上,映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深色影子。
卞有离从窗边抽|身离开,身形轻快敏捷,眨眼便到了宫门以外。
长这么大,除了在谷里时偷偷藏在师父房间听师兄给自己求情,这是他第一次偷听别人说话。
本来他也不想的,可是从走出殿门之后,卞有离实在是难以平静,情绪很不稳定,正好看着周遭无人,他又对殿内俩人的谈话非常好奇。
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条件,他就站在了窗边。
没想到,又听到阮羲这么说——不想连累自己?
卞有离心道,这是铁了心要让我走吗?
第六十一章
卞有离从窗边离开,又走得跟偏殿隔开一段距离之后,这段漫无目的逛荡,忽然失去了方向。
他刚才从里面出来完全是一时冲动,心里并没有想好要去的地方。现在独自待在外面,也并不知道该干什么,该去哪儿。
下意识的,他想到了军营。
明察正在那里和师兄为救洛王做准备,很快就会一起去洛国,太傅应该也是在的。
想着就往那边走,可是走着走着,往军营去的脚步却情不自禁地变慢,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有处事周到的明察,有经验丰富的太傅,还有自幼就聪颖非常的师兄,他这会儿赶去军营,其实没什么必要。
毕竟那些人在谈正事,而自己心里满是无关的烦扰。
卞有离茫然地站在原地,思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乱得不行,又开始想到阮羲。
想到半年多前的初见,后来长久的相伴,还有刚才莫名其妙的一堆话。
当初自己进宫的确是情非得已,为了无人医治的师父,他不得不接受来自阮羲那份唯一的帮助。
留下时也确实不是自愿,而是被江延所激,发生了未能预料的后果,又因太生气而没能看透江延的威胁,才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可是毕竟一起相处这么久,这么多的日子,这么长的时间。除去那个不算美好的开端,后来的一切都逐渐变得好起来,足以把起始抹杀,可阮羲竟然能如此轻易开口让自己离开?
就算在门口放块石头,日夜看着它,突然没了也会不习惯的。何况是这样的关系,人非草木,难道能冷漠至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