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朝中的人都知道,卞有离在王上面前都不行大礼,所以一向都不敢受他的礼,一般都是虚虚避过,意思一下即可。
张瑞义则不同,他默不作声地受了这一礼,直到卞有离起身,也还是没有开口。
江延等卞有离起身后也上来同他见礼,然后对张瑞义介绍:“义父,这位卞将军就是此次陪同使团出行的人。”
张瑞义清瘦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紧绷的面容给人一种肃穆的印象。他目光定定地放在卞有离身上,半晌才道:“卞将军,王上很器重你。”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没头没尾,虽然卞有离在很专心地等他说话,可听到这句话,竟然没分辨出来是什么意思,甚至没分清他是说了个问句还是肯定句。
但凭着直觉,卞有离觉得这不是句表扬,因此立即找了句客套的谦辞:“承蒙王上错爱罢了。”
张瑞义还是面无表情,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卞将军,请坐下说话。”
这间会客厅不大,看座位的话,也就能招待不到十个人,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架子上有几个瓷瓶之类,显得很朴素。
卞有离坐下之后,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看到这样的情况,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低头看了看杯中茶水的成色,顺便也把地面瞧了几眼。
地毯已经很陈旧,只有桌子腿附近还看得出几分原先颜色,但也落了一层灰,蒙蒙的泛着黯淡。
上面张瑞义又开口道:“卞将军,江延身子骨有些不好,这一趟,还要麻烦将军多多费心。”
卞有离放下手里的茶杯,望向上座,淡淡一笑:“太傅客气了。”
这一来一去的对话里,满满都是显而易见的疏离。
然而即便俩人的对话尴尬成这样,张瑞义也还是不咸不淡地把它延续了下去,虽然说的都是一丝不苟的套话。
直到最后,卞有离也没能单独同江延说上话。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要事,只要在外人眼里过得去,能不能和江延说话都没什么。
待了不多时,卞有离就说营中还有事情需要处理,礼貌地告了辞。
江延要送他出去,卞有离在门口止步,随意看了一眼在屋里坐着的太傅,客气地将人劝了回去。
独自出门的时候,卞有离瞥见开着的窗户,日光之下,窗下有着一层清晰的灰尘。
府门外,车夫见卞有离出来,连忙上前:“将军这么快就出来了?”
卞有离轻轻点头:“营中还有事,快些回去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