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如此残忍,犹如刮骨锥心。二十多年已经过去,肖从朔到今天才终于知道当年的真相。
对于这件事情,他的几乎没有记忆,只模糊地记住尸体腐烂的恶臭而已。至于他怎么躺进棺材,怎么埋入地底,怎么得救,都毫无记忆,犹如被人刻意抹去,
安眠药是下足了量的,直到出殡的凌晨男孩也没有转醒。当然,即便转醒了,吹吹打打的哀乐也会将他的求救声盖过去。
二十多年前,偏远农村还有土葬风俗,装有男孩的棺材被绳子吊着放入土坑,男丁开始往里面填土。一层一层,断了男孩唯一的生路。
泛黄的记忆如同走马灯那样展现在眼前,肖从朔都记起来了,他被关在狭小陌生地方,眼前满是黑暗,鼻息充斥着腐臭。
他拍打着木板,从高声呼救,到绝望地哭泣,最后,在虚脱中昏昏睡去。
是外婆救了他,不顾亲戚阻拦,发疯似的拿铁锹掘开坟墓,掀开棺材盖,抱出气若游丝的孩子,锥心痛哭。
在村民的一片惊呼声里,她抱着孩子跌跌撞撞走回家,一边大哭,一边哀叹。
自那以后,肖从朔再也没有见过父母,外婆说过,他们进城务工了,大约再也不会回来。
实在太痛苦了,肖从朔捂着脑袋,把头狠狠撞向身前的木板。腐臭的气息包裹着他,仿佛是自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ldo;你早该死去,不是吗?&rdo;
左耳边,女孩的哭声变得声嘶力竭,近乎嘶吼。
&ldo;能活到今天是你的运气,不是吗?&rdo;
右耳边,男孩的笑声愈发刺耳,近乎尖锐。
&ldo;啊‐‐&rdo;
耳边骤然有黏腻温热的触感,肖从朔下意识地一摸,发觉满手鲜血。
左右耳的声音融合成一线,再度化作一张网,困住肖从朔的思绪,试图引导他走向死亡。
最后,哭声与笑声里的话语,都化成三个字‐‐
&ldo;去死吧……&rdo;
&ldo;去死吧‐‐&rdo;
&ldo;去死吧!&rdo;
&ldo;不……&rdo;肖从朔咬着牙,撑着最后一丝意识,不让自己崩溃,&ldo;该去死的不是我。&rdo;
杀他的理由不是因为他身为异类,而是人们对于未知的恐惧。归根究底,是那些人的怯懦与无知,不是吗?
所以,到底谁才该去死呢?
鬼煞仍旧不放过他,依偎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女孩如泣如诉:&ldo;可是人生凄苦啊。&rdo;
男孩嘲笑世事:&ldo;挣一条活路难啊。&rdo;
女孩幽咽:&ldo;这么冷的人世,不如点一把火暖暖身子?&rdo;
男孩嬉笑:&ldo;点火吧,点火吧,点了火就暖和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