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酒量是极好的,平日里就是饮个一坛子酒也不醉,今日却不知为何,只是喝了几碗,便有了几分醉意。
或许,是心情不佳的缘故。也或许,是饮得太快的缘故。
夏扬怎么也劝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喝得酩酊大醉。
他喝多了也不乱发酒疯,只是笑个不停,但那笑,夏扬却觉得比哭还难受。其实,他倒宁愿都督能哭出来。只是,在家,他是顶梁柱,在外,他是三州都督,这样的身份不允许他哭。
可他就不难过了吗?
夏扬搀着他上了马车,一路驶回到华府,可到了府门前却说什么也不下马车,抱着膝盖坐在马车中,大着舌头说道:&ldo;我要见小禅。&rdo;
夏扬犯了愁,这黑灯瞎火的,上哪儿去见谢小姐。他哄道:&ldo;都督啊,你先回府歇着,明日再去见谢姑娘。&rdo;
华重锦摇摇头,笑吟吟道:&ldo;不行。&rdo;
夏扬无奈,只好派门房到府中去请华老夫人。过了会儿,就见华府的四个姑娘还有华老夫人一道出来了。
华老夫人掀开马车车帘,借着大门口灯笼的光芒,看到华重锦双手抱膝,头低垂,沉默着坐在车厢一角。
听到说话声,华重锦抬起头,唇畔扬起一抹灿烂而慵懒的笑意:&ldo;母亲,你怎么来了?&rdo;
迷离的目光掠过几个姐姐的脸,指着她们笑道:&ldo;哦,姐姐们也来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来了。什么事啊?宝暄又出事了?&rdo;说着,他便起身欲要站起来,脚下不稳,却一头栽倒了。
华重锦对自己向来严苛,饮酒极少醉过,更不要说像今夜这般醉得如此严重。
华重梅上前搀住她,说道:&ldo;宝暄没事,赶快回去歇息吧。&rdo;
&ldo;哦。&rdo;他哼了声说道,&ldo;不行,我要去看宝暄。他要什么,我就要给他什么。我的九连环,我的木马,还有那个宝剑,最喜欢的那把剑,都给宝暄,都给他。&rdo;
&ldo;好好好,都给他。&rdo;华重桂说道。自小,华重锦就让着华宝暄,但凡好东西,都会先给宝暄。
华重锦笑着笑着却忽然趴在车厢内呜呜哭了起来。
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夏扬吓得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上前搀扶他。
他不起身,几个姐姐也搀不起来他,就听他说道:&ldo;所有的都给他,就不要让他抢我的小禅了。&rdo;
华老夫人怔怔站在那儿半晌没说话,宛若泥塑木雕。
华重棠暗暗叹息一声,眼圈发红,暗暗抹了把泪水。他这个弟弟,人前太刚强了,谁又能想到,他也有如此脆弱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