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僵硬的转身,那双平时连多余感情都不曾给自己的眼睛现在是如此厌恶憎恨的看着自己,他终于肯正视自己了?
&ldo;别笑了!&rdo;他一步跨过来捏住她的下颌,语气里刀刀剜人的利刃割得自己鲜血直流,&ldo;虞棠月,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do;
&ldo;我当然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风秣陵那一晚我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虞棠月一直都爱着虞子目!一直都是!&rdo;
啪的一记响亮脆响,莹白肌肤上硬生生挨了五指红印,那一记打的不轻,头发散乱垂坠在了额前,红唇讽刺的勾起,她轻轻的笑了,笑她一生痴恋,笑她一生无知,可还是义无返顾!
他摆正她的脸,寒目如一把锤子狠狠的扎进她的眼眸,&ldo;虞棠月,我看你不明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做了些什么?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进宫的目的?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晚烟对你来说就那么的不可存在?你心里到底爱着谁你比谁都清楚!虞棠月,你不爱我,也不爱东翟影,你爱的只是那份虚荣!&rdo;
他一字一句诉说着残酷的现实,一下把她裹在外面华丽的霓裳撕得粉碎,她惶恐的对上他的眼睛,眼泪如掉了线般,她拼命摇晃着脑袋,头上的金步摇因用力过猛被甩了下来,摔在地上,粉碎两半。
☆、坐收渔翁之利
狠狠甩开她,似乎甩掉了极其厌恶的东西,虞子目站起身,突闻外面响起了骚动,不少宫女太监已经在外面奔跑了起来:&ldo;东宫失火了!东宫失火!&rdo;
&ldo;来人啊!皇上还在里面呢!&rdo;
&ldo;来人啊!&rdo;
虞子目心中窜起一股怒火,看着地上早已成了泪人儿的女人,抬起的一脚硬是忍了下来,甩开袖袍急匆匆走了出去。
皇宫一片混乱,东宫之火来的急也来的猛,皇宫禁卫军也被调派去了救火,只留下一些紫衣骑的人留守皇宫各院落,宫女太监更是乱成了套,端水奔跑,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好不容易才打来一些水磕磕碰碰间又打翻了不少。
看的一边的路雨直跳脚:&ldo;你们这些蠢奴才,养着你们干什么的?关键时候都派不上用场!&rdo;
被撞倒的宫女中有一个看上去长的也算清秀,手脚麻利的爬了起来,对着公公一鞠躬一句怨言也没有又提着木桶去井边打水,再接着奔跑起来。
其他有些有怨言不敢发的人看了也只好拍拍屁股站起来,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路雨却是颇为深意的瞧了一眼那个宫女的背影,这时候也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他只能在一边催促着大家加紧脚步。
霓笙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到了不可救的地步,她呆呆的凝望着火光中的异域建筑,心底的某一处被深深刺痛了一下。东凤城就这么被烧死了?她不信!
那个笨蛋阴阳怪气男可能躲在某个角落看着皇宫中的人为他到处奔波呢!心里虽然如此想着,可是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往火势最盛的地方迈去&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路雨眼尖一把拉住她,惶恐不安中夹了丝丝担忧,这个郡主是他看着和自己太子要好的,也只有她可以让东凤城那阴沉的性子展颜一笑,如今遇到这种事谁也安慰不了什么!
&ldo;郡主,里面火太大了,你就先在外面呆着吧,我们奴才们进去就可以了,相信皇上会平安无事的。&rdo;他的话也不知可以安慰谁。
东霓笙仰起头,柔夷无力的盖住双眼,苍白的小脸扯起一丝无力的笑,&ldo;他当然会没事,他还答应我很多事呢!&rdo;
她才回到王府没到半个时辰,三疯子衣服都还没穿戴好就急匆匆的闯进了自己的房间,霓笙还是第一次看见神色如此慌张的东千陌,仪容失态,披头散发,可以堪称真正的&ldo;三疯子&rdo;了。
她没好气的嘟囔:&ldo;大半夜的闹鬼呢?&rdo;
三疯子似真的急疯了,一把撂了她手中的茶杯,&ldo;东宫失火了,你还在这悠闲的喝茶?&rdo;
她睡意顿失,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一脸诧异,只听得三疯子在那里急道:&ldo;新皇才登基没几个月他们就开始按耐不住了,左相那老狐狸不会不清楚现在的形势,九弟已经从边境赶了回来,十万精兵虽然只带回了三千,但足以让那个老狐狸安生一些时候了,这个时候会在新帝身上下手的只会是&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
耳朵里只有嗡嗡的鸣声,她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得胸口一口浊气吐不出,废宫里那个孤单到让灵魂都惧颤的背影至今弥留在脑海中。她不相信他的命如此之薄!她也不相信他如此的脆弱!
三疯子在那唧唧哇哇乱分析一通她一句话也没听进,回神时听到三疯子用郑重的语气对她说:&ldo;你先进宫去,看看情况,新帝这几年的变化我看在眼里,也没那么简单,不是那帮人说扳就扳倒的。&rdo;
她自幼聪明,对这个局势自然了然。
东宫失火,三疯子不会去,左相不会去,兵部侍郎不会去,甚至连她的九叔,也是不会去的&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这个时候无论谁先站出来说句愤怒的话都会被当成枪使,你三疯子只要今日说句: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皇宫内放肆!那么铁定是有人出来指着你的鼻子颠倒是非乱抹黑白的,左相也好,兵部侍郎也好,他们这个时候会联合,毕竟对他们来说除去一个对手就是一个。
官场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永远的朋友,利益是非更为重要。
东霓笙五年前就明白,五年后她更是通透的很,对三疯子的避而不见她也不说什么,这个时候能出现在宫中的也只有她了。
这些年东凤城对她的好宫里的人都看的出,这个哥哥当的太称职了,无论外人眼里的他是如何的阴沉脾气古怪,可是对这个妹妹却是温柔的很,她的出现总能把一大批的人从火焰中救出。
路雨一把老骨头了,活了几十载看的多了,眼睛也比一般人要雪亮,对东凤城那点心思他怎会不知道?可是&iddot;&iddot;&iddot;三王爷对这桩婚事岂是会同意的?
她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神情呆滞的望着人来人往,手忙脚乱的去扑火,小小的脸蛋精致完美,尖细的下颌,上方镶刻着一双大而美的琉璃瞳眸,黛眉弯弯远如青山,标准的美人胚子,才十三岁就已经开始有魅惑人的资质了。
霓笙现在的心思都被东宫的大火所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树后隐藏的黑影,此刻正神色复杂的凝视着她。白袍如风,干净的一尘不染,柔美的黑发散在肩上,如最完美的神祗降临在黑夜中,安静的救赎罪恶的灵魂。
东燕启站在树后看了一会,便隐没在了黑夜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似根本就没有来过。
紧随而去的子清比平时的动作慢了一拍,他调转视线看向主子看的那个方向,眉头深深蹙起,手中的剑提了又按了下去。
沉吟许久还是跟上了主子的步伐。霓笙对东燕启的踪迹发现不了,但对于子清这类身手的人还是能发觉的,刚才某处一触即发的杀气强烈的无以复加,现在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