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地走到我们曾经相约的南山亭,那时候我曾说我一定会保护她的孩儿,我曾经记得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的期盼,那时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晶亮。
她哼的歌真好听,但她笑得真难看,我靠着柱子坐了下来,脑子里全是年少时的模样,她很懒又很狡猾,她喜欢装老成,喜欢我坐在她身边聚精会神地听她说歪道理,喜欢我将她当作神明一样崇拜。
她喜欢睡觉,她喜欢捉弄我,我们一起去勾引大师兄。她嘲笑我失手,但她也从来没有得手过,她希望嫁一户好人家,可以好吃好住不用干活,最好那个男人长得俊美一些,身材好一些,最重要还要对她言听计从。
所以当初她听说我嫁的是银魄首富的大少爷,才愿意替我出嫁。
她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楚家那个大少爷,就是伴随着我们一起长大的大师兄吧?
她一定不知道我已经顺利揭开了大师兄的面具吧,她输了,我赢了,如果在无量山,挑水砍柴,煮饭这些活都是她干的,而我就可以嘲笑她,然后天天到处逛了。
但我们回不到过去了,是谁让我们三个都卷了进来,是谁悄悄改变了无量山那三匹狼?让我们再无快乐?我真的很想回无量山,但回去了又如何?早已经物是人非罢了?
我靠在这个柱子很久很久,风大了,夜也深了,那流下的血也早已经干了吧?为什么还是难掩心痛?
“晴妃,夜深了,要回宫,要不皇上要担心了。”
我忘记这是他们第几次对我说这话,跟随着濯傲的侍卫,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我,然后就一直劝说我回宫。
我呆呆看着天空,看着那枯枝,天空黑黝黝的,似乎要翻风下雨一般,那枯枝在风中摇晃,始终没有掉下来,发出呼呼的声音,带着对大树的留恋。
“你回去告诉皇上一声。”一个侍卫对另一个说。
“不许去——”我轻声地说,他们愣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冲了过去。
“我说不许去,谁去我杀谁?谁也不许带他来这里。”
我猛地将侍卫的剑拔了出来,天地之间在这一瞬间归于安静,再也没有人敢动,连风也停止了,空气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但不一会又狂风大作,吹得树枝掉了一地,满是凄凉。
真的刮风下雨了,天上终于落下豆大的雨珠,风大雨大,斜斜的雨随着风飘了进来,侍卫们挡在我的周围,不让雨将我淋湿。
我推开他们,冲了出去,在大雨中又哭又笑又闹,如鬼一样在嚎叫,我心里难受,我没护住师姐,我也没护住她的孩子。但所有的声音在风雨中都变得缥缈,泪水沿着雨水冲了下来,落在了泥土里,再也找不到。
侍卫过来牵我,我发疯地推他们,他们看见我像一个疯子一样,没有人敢再靠近。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离幸福都那么远?
为什么我们都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师姐,只要一个孩子,但她没有了,我只需要银狼,但他离我越来越远了,我已经触摸不到他的笑容,我已经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我如今想回无量山,我宁愿天天砍柴,挑水,然后在山的角落里静静地等着他回家,然后飞一样地冲到他的身边,等他轻轻牵我的手,为什么回不到过去?
以前无论他多久回一次,我都觉得能等到他,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觉得我已经等不到他了,身后脚步声响起,我知道是他来了。
他将我从泥水中捞起,然后二话不说,拖着我往回走,今晚的雨水带着冰一样的寒意,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冷得僵硬了,我没有任何感觉。
“你滚——”
我吼他,我打他,我甚至咬他,但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一步一步走着,我的怒吼声在风中变得微弱,我的泪在雨中变得不再滚烫。
回到寝室,他直接将我扔进了热水当中,暖暖的水让我的身体不再僵硬,直到泡到身体已经回暖了,他才将我捞起来。
他命人送来了姜汤,我喝完然后就躲进被窝里,而他这时才开始脱开衣裳泡进去,一会他钻进了被窝,将我紧紧搂住,而我将他推开。
“朕都不难过,你难过什么?”他怒视着我。
“为什么那么残忍?为什么对皇后那么残忍?为什么你不难过?那是你的孩子,你也想如你母后一样残忍吗?”
“即使我不动手,母后也不会放过他。”
他声音的平静激怒了我,他不应该如此平静,我也不许他如此平静,是他亲手夺取了师姐肚子里的孩子,他的手沾满了自己儿子的鲜血。
“那为什么不让你的母后动手?为什么偏偏是你动手?你不觉得这样对皇后太残忍了吗?她宁愿是你母后,也不愿意是你,你明不明白?”
“等孩子生出来,会跳会笑会叫她娘的时候才死去,这才是残忍,这样冷宫只会多一个疯女人而已。”
我将这个告诉母后,母后没有动手,那是因为她想等到孩子出生才动手,她最喜欢等孩子长到娇憨可爱之时才动手。
这孩子来得太早了,母后的势力现在已经根深蒂固,这孩子不可能存活于皇宫,并且我说过,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怀有朕的子嗣,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既然没有资格,你宠幸她干什么?既然你让她怀有你的孩儿,你就得想办法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