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再次要求来访狸国,他似乎迫切见我一面,我们约定的日子是这个月的月底,离上一次我们约好的时间,又过了三个月。
虽然只是短短三个月,但却经历了太多,这阴晦的三月,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时间飞逝,转眼已经是月底,当听说濯王已经来到皇城之时,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既害怕见到他,但同时也渴望见到他。
如今同属帝王,彼此站在同一个高度,一直掩藏在心底温暖着自己的情感会在今日烟消云散吗?
估计大师兄的车架会在傍晚的时候到皇宫,我在御书房里批阅着奏折,但无论怎样努力,都集中不了精神,有点坐立不安。
“雪舞,你似乎很紧张,他又不是猛鬼洪兽。”
洛枫从背后搂着我的腰,他总喜欢这样的亲昵方式,居然连洛枫都看出,看来我还是紧张了。
但他不知道,我怕大师兄已经怕了十几年,很多东西已经深入骨髓,很难一时改变,但我既畏他又敬他,他在我心目中就如一位兄长一样,如今再次相见,岂能平静?
但一想到他当初如此狠绝,想起无回谷那一幕,我的心就变冷,我当他是亲人,当他是兄长,可他何曾有顾惜过我?
师傅已逝,丫头不知所踪,与濯傲又已经情绝缘尽,小睡这个名字还有谁记起?心一点点冷却。
心冷了,畏惧不再,忐忑也不再。
夕阳西去,红霞满天,整个天地一片绚烂,我带领着群臣缓缓走出宫门迎接他,脸上漾着淡淡的笑,心如那即将离去的夕阳一样沉寂。
远远的我看见他下马车朝我走来,虽然看不清脸,但那挺拔的身姿却是如此熟悉。
我带着淡淡的笑迎向他,但笑容带着疏离与冷漠,但当我看清他的脸时,我停住了脚步,整个人一阵恍惚,这脸怎么似曾相识?
他走近我,高大挺拔的身躯,依然给我很强烈的压迫感,如一座巍峨的大山一样,我看着他的脸一阵失神,怪不得他的父皇连祺被称为濯国第一美男子。
大师兄那张脸,足以让所有人惊艳,但明明熟悉,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我有点迷茫地看着他。
“小睡,是我,楚家大少爷。”
师兄的声音很轻很舒缓,没有往昔的冰冷,带着一样的魅惑,这一声小睡让我听到冰块融化的声音,一股暖流流淌在心间。
他虽然有着浑身的霸气,但此时他并没有端起帝王的架子,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似乎有千言,有万语,但碍于众人,却无从说起。
但他那一声轻轻的小睡,是如此亲切熟悉,让我无法冷硬,鼻子酸酸的,很想哭,原来这个石阶上,我还能听到有人唤我小睡。
我张大嘴巴呆呆看着他,那个惊鸿一瞥的男子,那个与我拜过天地,最后又命人将我带走的男子,他竟然就是大师兄?
我愣在一旁,似乎忘了反应,所有往事一起涌上心头,将我整个人脑子塞得满满的,有震惊,有怨气,也有一点怒。
“女皇——”
右相莫戾轻声提醒我,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估计身后的大臣都会以为我被濯王的美色所迷吧,谁叫他长成一副祸害的样子?不过其他大臣怎么想没关系,洛枫不胡思乱想就好。
“濯王,请——”
我恢复常态,落落大方地与师兄并肩而走,但始终是心潮澎湃,无量山的一切一切都在这时涌上了心头,十几年的点点滴滴岂会那么容易抹杀?
当着众大臣的面,我们两人说着客套话,他盛赞我们的皇宫建筑巧夺天工,园林设计错落有致,美的震撼人心。
“狸国的建筑让濯王震撼,但濯王的容颜更让我震惊。”
我的声音终是带着点怒,感觉当初就像被猴子耍了一样丢脸,怪不得楚家大少这头刚出去,大师兄就可以进来将我拎走。
还说什么楚家大少配不上我,说谎比我和丫头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心中始终有气,他应该能听明白我话中之话,可能理亏,不再吭声,但唇角却该死地勾起。
“我并不知道死丫头叫你替她,这不能全怪我,我也觉得被人耍了,该惩罚你们两个。”
他边走边轻声地说,他居然将自己的过错撇得一干二净,真可恨,但想起当年那场闹剧又禁不住有点想笑。
似乎我们被他耍了,而他也被我们耍了,那天他气得七孔生烟吧,想到他黑脸的样子,我有报复的快感,心中一阵畅快,而他脸上也有难得的笑容。
不带面具的他,没有往昔的冷硬恶化拒人千里之外,我不知道他这是一个帝王对一个帝王的客套,还是亲人之间的温情,但想起当日他的狠绝,我的心又酸了起来,无法再露出笑颜。
宴会总是热闹,袅娜的舞姿,靡靡之音,宾客尽欢,李郁凭着他三寸不烂之舌,让席间笑声不断,而左相于谦也与师兄相谈甚欢,但都没有说道实质性的东西,只是师兄目光时常落在洛枫的身上,他是在关心我找了一个怎样的夫君吗?
洛枫迎着他的目光,朝他举杯,动作优雅,只是他今晚喝的比平时要稍多一些,那俊美的脸在月色下发出显得有一些清冷,但眸子锐利如鹰,浑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光芒。
因为大家的兴致很好,宴会一直到夜深,而我也见识了一个不一样的师兄,谈笑风趣,语含珠玑,他的风采让所有人折服,他无论在哪里都是如此耀眼。
宴会散去,我命人带他去寝室歇息,然后与洛枫并肩而回,今晚我的话一直不多,我知道他这次来并不仅仅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果然他追了过来,听到身后脚步声想起,洛枫禁不住转身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