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袅袅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怔了一下,不过,还是记得自己绣的到底是什么,“当真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是个‘宁’字?!‘宁王府’的‘宁’,‘宁泽’的‘宁’!”
厉厉疑惑地眨了眨眼,一双桃花眼里写满了“你骗人的吧?”
惠袅袅觉得喉咙里梗了一口血,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厉厉再次看向绣面,“如果是‘宁’字,它的心哪去了?”
惠袅袅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她绣的是现代的简体“宁”,而宁王府马车上挂着的标牌上刻着的是古体的“宁”——“寧”。
“心得入皿安放才得寧。千秋,如果你和那大笨蛋说这是‘宁’字的话,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惠袅袅:“……!!!”
这么复杂的字,她才不要绣呢!
厉厉不确定地问道:“千秋,你绣的,当真不是爬虫而是字?!”
惠袅袅见他神色认真,不似要嘲讽她的意思,便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心呢?”
惠袅袅磨牙,“被我吃了。”
厉厉怔了一下,哈哈大笑,“这个解释好!我接受了。哈哈哈哈哈哈!”
惠袅袅翻了个大白眼,“就没有什么又能代表宁泽,笔画又少的字吗?”
“泽”字的古体字是“澤”,笔画也不少。
等她绣完,都猴年马月了,还不如等芸姑手好来得快……
“笨啦,绣他的字啊,之舟,这么简单的两个字,笔画这么少。不过……”他微微顿了一下,“千秋,那两个字你也会绣得像爬虫吗?”
惠袅袅扯开唇角,微笑着站起身来,朝香案走去,将荷包移了个位置,让那蒲团所在的位置不在荷包的三尺之内。
再坐回蒲团上,便听到厉厉可怜巴巴的声音:“千秋……我看不到你了……让我离你近一点……就近一点点……”
惠袅袅只送了他一个白眼,便用心地重新绣了起来。
比起复杂的“寧”和“澤”,她自然是选择“之舟”两字的,荷包一面一个字,总共合起来不过九画,抢救一下应当还是有机会在这两天绣好的。
厉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如个孩子一般抱膝坐在香案上,双掌托着下巴和腮,任由着香火循着鼻孔进入,一双眼角上扬的桃花眼里含着笑意,如破冰时的一汪春水,荡着无尽温柔。
千年的时光,让他忘记了许多东西,甚至连举止都回归了幼时未经世事那般。却意外地发现,这般与惠袅袅相处是极为有趣的,她会瞪他,又会极为无奈地应下他提出的要求。即便到后来恢复了记忆,知道自己是何种性情,却还是喜欢用最初最本真的模样与之相处。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放心地假装自己是一个天真的孩子,轻松而自在。
他知道她对他的纵容,也知道她想知道什么。可有些事情,他不想告诉她,不想影响他们之间这种如孩童般的相处模式,似乎还有一些别的缘故,他说不清道不明……
“爬虫就爬虫吧……”他的咕哝声被白色的粗烛里突然响起的“噗噗”的爆破声给盖了去,一点波澜也没有激起来。
至于宁泽那个大笨蛋……哼哼!敢打扰可爱无敌的厉厉与袅袅相处的时间,本厉厉和你杠上了!
……*……
宁王府里,宁姚仔细地给宁泽换药,一脸心疼,“哥哥,那马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把惠袅袅拉开就好了,干嘛还非得去阻了它?天下又不是咱们宁家的天下,他姓楚的都站在一旁看戏,还要装英雄……”
其实,她们早就下楼了,因为楚元勋在,她拉着慕荷躲到了门后,直到宁泽与惠袅袅站得极近,慕荷才趁着她分神的时候走了出来……是以,他们之前所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心中为她哥哥不值。
宁泽垂眸看着手上的伤口,没有接话,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在宁姚不满地反复叫了几声“哥哥”之后,才回过神来,“何事?”
宁姚睁大了眼睛委屈地控诉着,“……你都没听阿姚说话!!!”
宁泽突然间有点羡慕宁姚在他的保护下,可以这般随意随性地说出自己心里想说的话,不似他,有顾虑和迟疑,这一天想说的话,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而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