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林中,树木越是密集的地方湿气越重,浓重的湿气形成了水雾笼罩了视线,念馨瑶蹙着眉头,看着身下的铁血马问道,“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铁血马也四下看去,慌乱的跺着马蹄子,似乎也焦急着。
念馨瑶翻身下马,一手捧着雏鸟,一手牵着缰绳向前摸索的走去。
迷雾之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传来些响动,仿佛黑夜之中的星星火炬,念馨瑶试着喊了一声,“李子翊是你吗?”恐惧的心态终于被驱赶,不禁加快了脚步,向声音的来源奔去。
眼前的世界不甚清晰,一丈开外已经看不清任何,耳边仅有树叶响动的沙沙声,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念馨瑶又喊了一声,“李子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不禁心里暗骂,两个人约好一同比试的,太子和列国贵宾昨晚夜猎都很晚,想必这个时辰还没有醒来,这山林间除了彼此便不会再有别人,自己这般呼喊,他却毫无回应,摆明了故意吓自己。
一想到自己此刻迷路的情况,念馨瑶只得放低姿态,又喊了一声,“李子翊,是你吗?我迷路了,带我出去好吗?”
“给我滚远点!”
念馨瑶停住脚步,没想到李子翊竟然这般回答自己,气恼之下牵着马转了身,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不信自己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铁血马突然躁动起来,不安的跺着马蹄,两条前腿已经高高抬起,仰天长啸一声,挣开念馨瑶牵着缰绳的手,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念馨瑶回眸看去,一丝不祥的预感冲上心头,而眼前除了一重又一重的雾气什么都看不到,远处的响动越来越频繁,脚步声也变得凌乱。
在一颗大树下将手中捧着的雏鸟安顿好,念馨瑶歉疚的说道,“等我回来就将你送回巢穴,乖乖等我。”
念馨瑶急切的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脚下步伐不免匆匆,只听不远处的李子翊怒骂道,“滚!”与此同时“嗷”的一声,这震彻的声响吓得念馨瑶顿住了脚步,老虎?
念馨瑶前后看去,犹豫着是该一走了之,还是过去帮李子翊一把,想起他平日的霸道,加之自己现在没有任何武器的两手空空,答案显而易见。念馨瑶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心里暗骂活该,叫你平时总是欺负我,这回总算替天行道了,无需自己动手,脑中不禁浮现出惨烈的画面,念馨瑶身体一抖,跟自己无关,都是他自找的。
走了能有十多步,心里不禁坦然,想起在沁玉坊相处那三日,其实他也不算坏人,至少、至少知道夜里寒凉悄悄给自己盖床被子。自己从不将他当成亲王看待,他也没有真的惩戒。还有,刚才他让自己滚也是担忧自己被猛虎缠身有性命之忧……
念馨瑶叹了口气停住脚步,自己竟然为想去帮他找了这么多的借口,双手合十透过晨雾看着苍天,暗暗念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然后毅然决然的朝李子翊的方向走去。
距离越近撕扯的声音越大,念馨瑶两只手在身上摸索一圈,拿出了揣在怀里的几把刻刀,想来自己也不是手无寸铁,这几柄刻刀虽然短小,关键时刻也能起到不少作用。
随着距离的拉近,眼前出现两个黑影,依稀辨别一方是李子翊,另一方是只白色的猛虎。
老虎对于常人来说也许终身难遇,然而对于在山中生活长达十年的念馨瑶却不是初次,念馨瑶屈指一算,这已经是第四次了,所以心态要比常人平稳一些。
看了看周遭的地理情况,念馨瑶快速的分析了一下身侧的几个大树,总结出一条路线,敏捷的爬到了距离略远的一颗大树上,纤细的身姿在树的枝桠上轻盈的跳动,不多时便跑到了李子翊身侧的大树上。
然后悠哉的坐在树枝朝已经焦头烂额的李子翊问道,“你不是会武功,难道连一只老虎都打不过?”
“就算是会武功也不能随时随地使用,森林湿气较重,若是轻易运功让湿气侵身,影响身体康健,白痴!”李子翊盯着猛虎不敢错眼,更不敢回身去看念馨瑶所在的位置,“谁让你过来的,还不快滚!”
念馨瑶冷笑,“我若是走了,如何看老虎将你一点点的吞掉,这种大快人心的事情我怎肯错过!”
“懒得理你,你躲哪了?”李子翊不动,对面的猛虎也不动,双方僵持着,然而猛虎似乎没了耐性,几个回合下来,李子翊的体力明显消失殆尽。
“我在你头顶的树上,我……”
“你给我老实坐着,看我怎么将它打死!”
这句话说的念馨瑶一阵暖心,“你用气功,一掌劈死它!”
“真能幻想,一掌仅能将人劈晕罢了,对付它怕是派不上什么用场,出来时又忘记带剑,只能用拳头了!”
念馨瑶坐在树上竟悠闲荡起双脚,“你面前的可不是幼崽,看样子至少有七岁了,这个年龄段的白虎最为凶猛,好胜心理极强,奉劝你不要意气用事。”
说话间猛虎已经不耐烦的挪动脚步,李子翊也随之防范的走动着,“每年的狩猎比试我都输给大家,从小到大都因此被人当成笑柄,我忍了十几年,看着太子在我面前趾高气昂的模样,母妃的仇不能报,还得这般忍气吞声,今年我定要打只猛虎回去不可!”
念馨瑶没想到情急之下的李子翊竟然说出这番心里话,就好像窥视别人的秘密一般,“你母妃是被陷害的?是皇后?”
年少时的事情涌上脑海,母妃被侍卫架着丢进冷宫时,大门关闭那一刻母妃绝望的眼神,李子翊怒吼一声,“是,是我无能!”
这喊声之中包含着酸楚,不禁触动了念馨瑶的心,想起沁玉坊时每每夜半他被恶梦纠缠着哭泣,如此顶天立地的男儿竟有这般软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