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林昇和罗居正一直忙于调查佐家那桩骨灰案。他们确信死者就是采花贼,随后便将嫌犯的藏身之处锁定在了清泉寺。
一是因陈九宜的案子发生在清泉寺,而那之后寺庙被封锁戒严,无人出入。二是因之前小鱼是在清泉寺拿到的桃花,给她七瓣桃花的人便是那火刑犯。
随后,罗居正又发现那截指骨上所刻的桃花,线条深浅不一,多有弯折,看似力道不足,于是推测此人多半手有暗疾。
“我已经派人暗中查过,清泉寺的度化院的确是有个右手受过伤的和尚,说是四年前给倒下的书柜砸伤之故。”罗居正道。
林昇屈指敲了敲桌面:“可仅凭这一点,想拿人——还远远不够。”
罗居正向前一步道:“如何不够?有一件事,你就不觉得奇怪?这个火刑犯杀的都是奸恶之徒,可他又怎么知道那些人行过奸恶之事?受害人的脑门上又没写着‘恶人’两个大字。可若此人是在度化院,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只有对着度化院的和尚,人才敢袒露内心的阴私。”
林昇点头,却又缓缓道:“的确如此,不过,火刑犯杀人,回回都是在空地挖一个深坑,填桔梗干草,点火后把人扔进去,如果他是个手脚不便之人,真能够一个人做完这些还不留痕迹?”
罗居正蹙眉:“会不会是……他有别的帮手?”
林昇不语。
静默之际,忽然有个声音在外间响起。
“林家的四丫头不是和那个火刑犯照过面么,直接让她去清泉寺指认嫌犯不就得了?”秦王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进来。
期间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林昇,见其面色如常,毫无异样,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上回林昇自行离开,秦王还颇有几分心虚,生怕他是察觉了自己给他下药的事,一连几日都没有踏足刑部。
罗居正摇头,叹了口气道:“听说那个火刑犯擅长易容术,当日林四姑娘所见,肯定不会是他的真面目。”
秦王摸了摸下巴:“这案子的确是有些棘手。”
他一顿,想到什么,忽然扫了一眼屋内道:“对了,怎么没看到七映?”
林昇抬眸:“他出去办事了,王爷找他有事?”
“事儿倒没有,”秦王道,“就是方才我的人去西坊拿酒,回来禀报说在那儿看到了七映,我还想他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青天白日的就敢跑去偷懒……”
另一头,小鱼和林雪已经坐着马车到了西坊。
眼前的就是京城西坊,事实上,西坊不是坊,而是一条横贯西市的长街,此处可以说是白天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各式各样的小摊,食物的味道和热气扑鼻而来,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吆喝。布衣平民,儒衫书生,偶尔有头戴帷帽的贵女捏着帕子施施然走过,引得前前后后的行经之人略微顿足。
马车行得不快,却也走马观花似的,如浮光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