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太无聊了,跟个小孩子瞎较劲。
“我很快、回来。”赵许垂头说。
“不用不用。”贺连越抚额后悔不已,摇手道,“你想玩多久玩多久。”
赵许坚定地说:“很快。”他蹬蹬跑出去,跑到一半,还扶着门框,回头看了贺连越一眼。贺连越目送他离去,一动不动地窝在被子里,望着不时被风吹得晃动的帷幔,心中渐渐充满了惆怅。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有他们活下去的理由。本参一心追求佛法,传承天龙寺,连小孩都日益活泼,有了自己的朋友玩伴。那么他呢?他来到这个世界,除了一心学武,还为了什么?
贺连越本以为自己昏迷了几天,早就睡够了,哪知道一沾着枕头,几个念头刚从脑海晃过,便觉得浑身疲惫,倦意阵阵袭来。他合上双眼,发出声悠长的叹息,一头扎进了各种古怪的梦境里。
“既然你喜欢,我替你把他擒来好不好?”
阿青明澈的眼波像一汪清潭,抿唇道:“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道理。你以后就会懂了。”她的眼睛突然变成了悬心的双眸,同样清澈纯净,微笑的时候泛起一丝涟漪。悬心用缓慢的语调说:“以后你就会懂了。”
贺连越猛地震醒,睁开眼睛。
窗外暮色黯淡,晚霞逐渐沉到了山下,一轮薄日了无踪迹。昏黄的光线投落在地上,画出窗格的道道交叉长影。他垂下眼,发现怀中多了个小东西。赵许躺在他身边睡着了。这孩子连睡觉的时候,都是蜷缩手脚,像个懵懂无知的婴儿。
贺连越替他盖好被子,把他的长发撩到耳后。
赵许在梦中下意识缩了一缩,避开了他的手。贺连越的手落在半空中,放下也不是,收回也不是。他有些尴尬地搔了搔眉心,撑着手肘端详赵许的睡姿,心里不由生起一股怜惜。这孩子的确可怜,小小年纪没了父母亲人,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他长吁一口气,少见地露出了迷茫之色。
寒露渐深,赵许梦中循着热源,抱住了他的腰。贺连越正提起内力,修复身体中受伤的经脉,皮肤自然散发出热量,犹如一个人形加热取暖器。赵许感受到阵阵暖意,近日总是微微蹙起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他将小脸埋在贺连越怀里,睡得脸色潮红,心满意足。
贺连越两手扶在他肋下,将他往上提了一提。这次,赵许没有拒绝,乖乖地枕在了他胸口,小嘴微张,呼吸均匀,不时舔舔嘴唇,安安静静的,连梦呓都没有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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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贺连越尤在梦里,忽听得床上“砰”的一响。他揉揉眼睛,看到赵许一骨碌坐起,摸着撞到床梁的额头,满脸无措。孩子长发散落,养胖了一点的脸颊红晕可爱,眼珠子水润润的,衣襟凌乱,像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贺连越膝盖一抬,碰了碰他小肚子,含糊道:“醒了?”
赵许看看他,又看看自己,默默低头整好了内衫。他看到自己的外衫揉成了一团,被贺连越踢到床尾,挪动着爬过去捡,贺连越伸腿拦住他去路,打了个哈欠说:“这么早,你不多睡一会儿?”
赵许没说话,换了个方向朝衣服爬去。
贺连越足尖一勾,把他拽回来,搂着他脖颈摁下,嗅了嗅孩子身上的奶气,乐得直笑:“怎么一夜间从慢性子变成了急性子?”
赵许挣扎了一会儿,每次想从贺连越身上翻过去,便被对方使巧劲拦回来。“来、来不及了。”他难得急切。
贺连越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拽回他,在他脸颊肉上戳了一戳,笑嘻嘻地说:“这么急着出去玩呀?有什么来得及、来不及的……大清早不睡觉,小心长不高。”
此时,突然听见有人敲窗,窗外传来个女孩娇声娇气的声音,喊道:“喂,喂。”
贺连越在赵许鼻尖上一点,调笑道:“原来你喜欢跟女孩子一块儿玩。”赵许憋着脸不说话。
女孩没听到回应,忽的生气起来,哭道:“骗子,大骗子。我糖都给你了,你怎么不来帮我干活?你撒谎骗人,我再也不给你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