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单纯,而是对我们实力的信任。在梦境中,我们就诛杀了树妖,只是在对付黑山老妖的时候遇到了麻烦。”宁采臣冷静地说道:“所以不管小倩的表现是真是假,只是树妖一窝的话,根本不可能杀得了我们俩。”
“现在也别说梦境了,命运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点的改变就会多出无数条线,从而构建出无数个面,改变最后的结局。你在梦境之中,可曾来过这里,与那女鬼说过这三生三世的因缘话?”燕赤霞丝毫不为所动,对于小倩仍旧抱有戒心。
宁采臣吸了一口气:“我知道燕大哥你的想法。下次小倩来的时候,你可以陪着我一起见见她。以你的法眼,近距离观察之下应该能辨别伪装真假吧?”
燕赤霞想了想:“这样也好,且看到时候她会不会露出马脚吧。若这一切都是真的,诛杀妖邪,惩恶扬善也是我此次下山的目标。”
两人商量好,便并肩回到寺中,各自回房睡下了。却说那聂小倩,踏风而行,白裙飘舞,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地宫前,施了法咒,穿过那紫光莹莹的妖门。
妖门之后,是一条通往幽冥地宫的紫光阶梯。阶梯长不知几许,宽约三丈,向下延伸直至目光尽处,清冷幽幽,仿若通往地府的桥梁。
在这阶梯之上,聂小倩也不敢使用法术飞行,怕一不小心就引动了这幽冥地宫的阵法,玄阴神雷落下,万劫不复。
一步步沿着阶梯走向地底深处,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眼前猛然开阔,一个巨大的地宫一角出现在她的面前。
“是小倩姐姐。”靠近阶梯的一座宫殿前,几个正在讨论的孩童游魂看到她的身影,连忙鞠躬行礼。
“大宝,二宝,三宝,天支,你们在干什么呢?”聂小倩巧笑倩兮,来到四个孩童游魂身边蹲下。
这幽冥地宫本不是树妖所建,而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仙府,被树妖机缘巧合之下占据。大宝,二宝这些游魂,也正是树妖占据仙府之后,利用妖法召唤而来的游魂。
天启元年的那场白莲教之乱,不知死了多少难民,出现了多少游魂,却是给了树妖一场可乘之机。
只不过新生的游魂没有法力,不能经风,不能见光,阳气极重的人一声大喝,甚至能够将游魂喝死。因而这些游魂无法离开地宫,平日里树妖修炼所需的阳气,需要有些法力的小倩以及一个叫做小青的婢女一起采集。
“我们正在谈论呢,不久便是黑山老爷的寿辰,到时候就能热闹一番了。”扎着总角小辫的大宝,笑呵呵说道。
穿着红色肚兜的天支摇头叹息:“这方圆三百里的妖魔鬼怪都收到了请柬,在寿辰当天肯定会在礼物上面比较一二。我们幽冥宫中没有任何进账,仙府库存的那些宝贝姥姥又无法得到,这该怎么办才好?”
听闻此话,小倩莫名的有些心惊肉跳,连忙告别四小游魂,返回了自己的宫殿,锁上门,从床板下面掏出三枚铜钱来。
这三枚铜钱是她在这地宫之中无意中捡到的,后来发现只要向铜钱内注入法力,便能占卜过去未来,神妙异常。
因为这逆天的特点,小倩暗自将这铜钱收了下来,没有上贡给树妖。平日里怕树妖发现,也不敢带在身上,而是藏在这床板下面。
拿着这古朴的铜钱,跪坐在桌案旁边,小倩将法力注入其中,在心中叩问着黑山老妖大寿,与她的牵连。
吸收了小倩七层的法力,铜钱之上泛起莹莹金光,与此同时,一幕场景开始在她眼前浮现。
仿若是在幽冥地府之中,一支吹螺打鼓的送亲队伍慢慢地走向黑暗。视野快速地向队伍拉进,只见在那八个鬼汉抬着的红色大轿之上,一个身穿血红新娘装,盖着大红盖头的女人端坐在其中,一动不动。
场景到这里突然破碎,铜钱上的金光散去,小倩整个人却如坠冰窖,遍体生寒,一颗心也渐渐地滑向深渊。
“黑山老爷大寿,姥姥就要将我当作礼品送出去吗?呵呵,呵呵,这个礼品或许还真的能够压过这方圆三百里,所有妖魔送上的礼品。”跌坐在地上,束发青丝散开,三千黑发遮住了她的脸,只能看到其脖颈的肌肤,温润如玉。
“小倩姐姐可在殿中?姥姥相召。”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孩突然出现在她的宫殿之前,敲门说道。
小倩深吸了一口气,将三千黑发重新束在背后:“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青衣女孩一顿,阴阳怪气地笑道:“我辛辛苦苦的来为姐姐传话,难道连被请进殿中喝杯热水的资格都没有?”
小倩站起身,将铜钱重新藏在床板之下:“阴鬼需要喝热水吗?”
青衣女孩眉头一皱:“聂小倩,我们两个的地位是一样的,实力是一样的,你凭什么把我当作丫鬟一样对待?!”
小倩走到宫殿门口,将门打开:“你的笑声若是能够好听一些,我也不会这般对你。人说鬼哭狼嚎难听,你阴阳怪气的笑声却也不亚于此。”
青衣女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快步离去:“我看你还能嚣张几时!”
跟在女孩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聂小倩心想,两人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或许是从姥姥打骂她,褒奖自己;或许是从地宫中的鬼怪厌恶她,称赞自己……
想着想着,她的脑海中莫名地浮现那个身穿血红嫁衣的人影,顿时间,心情再度恶劣起来。
片刻后,两鬼一前一后地走进一座奢华的宫室,站在两列鬼妖之间,对着粉红色纱帐后面,不男不女的树妖躬身:“拜见姥姥。”
“你们来了,现在人就到齐了。”身穿花绿长袍的树妖站起身,发出了诡异的男女同声:“黑山老爷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我们现在来商量一下,应该怎么上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