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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艾侃是个对酒特别亲的人,只要一看到酒,两个原本就挺大的眼睛睁得更大,而且放光;一顿喝上半斤八两不在话下,一天三遍酒也不嫌多;不喝酒的时候嗓门就挺高,喝了酒音量能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两个音阶,说起话来满走廊都能听到。在这种人面前说酒的坏话,自然犯忌。他知道言异群对酒没有好感,当下就故意气言异群道:&ldo;酒可是好东西呀,&lso;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rso;。&rdo;

和梁梦一一个办公室的小商岁数不大,酒桌上却也是个豪爽之人,对酒也是有好感的,也附和着说道:&ldo;酒能沟通人们之间的关系,能加深朋友间的感情……&rdo;

言异群对酒可说是深恶痛绝。此时又忍不住感慨道:&ldo;酒这东西是什么人发明的呢?都说中国人活得累,依我看,酒桌上的中国人活得更累。人们一喝上酒,就像进行一场战斗,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本来,人的酒量是有大有小的,能喝就喝,不能喝就拉倒呗,可是不行,他非要劝你‐‐&lso;不喝就是不给面子&rso;,&lso;感情浅舔一舔,感情深一口闷,感情铁喝吐血&rso;。中国人是最讲面子的,谁能不给别人面子呢?谁能承认自己和别人感情浅呢?于是就得硬着头皮往下喝……该谁先起杯,谁后起杯,要论资排辈;轮到谁起杯,还要搜肠刮肚,像模像样地讲上几句,仿佛要把人一生的聪明与机智全都用在这上面……说错了话要罚酒,端错了杯要罚酒……同龄人要单喝,老乡要单喝……七嘴八舌,吵吵嚷嚷,乱成了一锅粥……但在这看似热热闹闹、一片混乱的表面之下,人们的头脑却并没混乱:该讨好谁,该巴结谁,谁大谁小,尊卑贵贱,心里分得清着呢……喝多的,强打精神,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以此向别人显示他喝酒的实力与头脑的清醒;没喝多的,却故意装作喝多了,给人的印象是&lso;这人实在,够意思&rso;,以赚取别人的好感……总之,酒桌上最能看出中国人狡黠、油滑、虚伪与自负等各种性格特点……外国人要想了解中国人,不用到别处去,只要到饭店里看看中国人喝酒时的场面就够了……&rdo;

老侯摇摇头,说道:&ldo;小言,不是我批评你,你这人就是怪,啥事都和别人看法不一样。&rdo;

言异群一时无语。

隔会儿,又自言自语道:&ldo;不是我怪,我是弄不明白,好端端一个公园,干吗非要开一个酒店呢?&rdo;

老侯又用批评的语气说道:&ldo;你不明白的事多着呢!谁承包不讲经济效益?公园一年的门票能有几个钱,不搞点别的能养活那些职工吗?&rdo;

&ldo;事业单位不是有事业费拨款吗?&rdo;

&ldo;拨款,拨什么款?我有一个在园林部门工作的亲戚,听他说,现在的公园都是事业单位企业管理,都是以园养园。财政本身就没钱,拿什么给你拨?&rdo;

&ldo;财政没钱,领导买小汽车怎么有钱呢?公款吃喝怎么有钱呢?超标准建办公楼怎么有钱呢?&rdo;

&ldo;这你可别问我,我可回答不了你,你还是问市长去吧!我可服了你了。&rdo;

言异群越说越来劲儿。&ldo;一边是财政赤字,捉襟见肘,一些基本的公益事业搞不了,搞不好;一边是当权者摆阔气,高消费,一掷千金,或者劳民伤财,搞一些所谓的形象工程,在为自己树立政绩的同时,又从中捞取好处,可谓名利双收,结果却给地方财政造成更大的负担……&rdo;

老侯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ldo;小言哪,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一说话就扯远了。你是啥呀,不就是一个小老百姓吗?你管那么多干啥?你管得了吗?你呀,就是赶上好时候了,说啥都行,没人管,若是赶上&lso;反右&rso;那会儿,就你这种人,早就给你打成右派了。你信不?&rdo;

老侯说着,瞅瞅在场的几个人。大家有的点头表示赞成,有的笑而不答,潜意思里也是持肯定态度的。

经老侯一通抢白,言异群也不再说什么了。但心里却不服:哼,中国的事情坏就坏在这种明哲保身的人太多了。

刚肃静一会儿,艾侃又耐不住寂寞了,接着方才的话茬儿说道:&ldo;在圆梦缘吃完饭,又转悠到公园的曲艺厅里。我也是头一次到那儿去。一看,还真挺有意思的。&rdo;

&ldo;就是扯屁嗑儿,拉大皴呗。&rdo;梁梦一淡淡一笑说道。

&ldo;是呀,是扯屁嗑儿,拉大皴哪,可人们喜欢这一口儿啊!若没有这些,还没人去看呢。&rdo;

言异群又接着说道:&ldo;所以爱看这些东西,一是中国人思想浅薄,文化素质低,只适于欣赏这种粗俗的东西;二是现在的人们都太浮躁了,没有欣赏高雅艺术的那份恬淡心态,更没有欣赏严肃东西的深刻思想,只图哈哈一乐,&lso;阎王爷操小鬼‐‐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rso;……一个人如果没有一点深沉的东西,只会哈哈一乐,那这个人绝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同样,一个国家的大多数国民如果没有一点深沉的东西,只会哈哈一乐,那这个国家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前途……&rdo;

老侯早听得不耐烦了,皱皱眉说道:&ldo;没人爱听他那一套。艾侃你接着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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