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涟倒是不紧张,他一会东望望,一会西看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见赵青川一直未曾说话,便凑到了她面前,“赵娘子,你怎么知道他想找人代替他女儿去那什么鬼市郎主的?”
“还有鬼市郎主是什么?”
他见她不回答,又往她面前凑了凑,他知道赵青川大概还在生气,便一脸讨巧的从怀里摸了一个小玩意出来。
他笑嘻嘻地把它握在了手心递到了她面前,“这是我做的月亮。”
随着他手的打开,在黑暗里,他手心赫然出现了一枚如新月般发着幽幽亮光的月形石头。
她在黑暗里与他遥遥对望,那一点幽亮的月光横亘在他们中间,仿佛已过了千山万水。
那荧如幽月的石头让她想起了那个记忆中的人。
她年少时也遇到过这样一个人,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个人把一块月亮石头摆在了她的手心。
他说,“难过的时候,你看看月亮就会好了,因为月亮一升一降,新的一天就开始了,而新的一天就又是新的开始。”
记忆中那少年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明亮又清澈,笑起来眉眼弯弯就像天上的月牙。
看着眼前的石头,她甚至差点就想张口问问眼前的人,然而话到嘴边她还是忍住了。
她默了一会儿,却再没接手他递过来的月亮。
他见她没接,又把月亮往前送了送,“不好看吗?女郎不是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吗?”
赵青川摇了摇头。
她拿手覆在他手上,慢慢蜷起了他手掌。
她道,“我不喜欢月亮。”
谢涟见她不接,似是略有些失望。
他讪讪的收起了石头。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她淡淡开口,声音在黑暗里显出一种独特的孤寂,“金悦堂郎主要胡先生女儿做抵押的事,刚来鬼市我就听人说了。”
金悦堂,英雄冢,谁人不醉温柔乡。
金悦堂是延祚坊里最大的一处销金窟,美人如云,钱财如土。
这位郎主来历神秘,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众人只知他住在金悦堂里,对于其他皆一概不知。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前几日,这位郎主竟说他抵押在天府古董斋的《孤川移居图》被古董斋弄丢了。
《孤川移居图》是汉时画家王蒙的巅峰之作,王蒙这人天赋异禀,少时就成名了,奈何命短,十八岁不到便病死了,所以只在世间留了两件作品。
他仅存世间的两件画作,一件据说被女皇收藏在了宫廷中,还有一件就是这《孤川移居图》了。
顶级人物的顶级之作,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收到这样的无价之宝,天府古董斋自然是极为重视的,不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去保护它。
可就在层层保卫之下,这无价之宝竟还是意外的失踪了。
宝贝莫名失踪,此事已很令人吃惊了。
但最惊奇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宝物的失主虽然痛失宝物,却并不要求天府古董斋赔偿宝物,而是要古董斋老板以他的女儿作为抵押赔偿。
无价之宝换一个女郎,换谁都会想不通,这么奇怪的事,在延祚坊稍稍打听便能知道了。
“至于这胡先生。”赵青川却轻轻叹了口气,“他其实是我的一位故人,他是极疼惜她女儿的,自然不会舍得把她抵押给一个莫名的人。”
谢涟静静看着她,不知为何,他莫名相信她这次没有说谎,因为借着那荧荧烛火,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无可诉说的悲哀。
他看着她在黑暗中单薄的身影,不知为何突然心像被捏了一把,酸胀酸胀的。
“郎情妾意的,倒是缠绵,看来老胡还无意做了红娘了。”阿依说着从暗室通道口妖妖娆娆走了进来。
她还是衣衫半露,风情万种的样子。
赵青川听她这么说,陡然皱起了眉,她是个女郎,最厌烦的就是别人拿桃色说事,好像只要一男一女在一起,就必须凑出点艳事,不然就对不起那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