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迁眸中一顿,复又露出了然的笑意,他看向晏道忠:“晏仆射意下如何?”
看他的样子,今日不答应就不能善了了,穆迁只要跟原随舟说明原委,这件事就瞒不下,况且晏萍被毁去清白已是事实,再无可能嫁入好人家,倒不如先平息了穆迁的怒火。
他看了看伏在三弟怀里哭泣的晏萍,心中已有决断,却不能当着自己三弟的面说得太直白,只好对穆迁拱手道:“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世子可否挑个日子,来晏府共谋此事?”
穆迁不说话,只是过去将门打开,趴在门边听墙角的原随舟一下子露了原型,掩饰地咳嗽两声:“穆世子,热闹啊!”
“岳父大人既然这样说,小侄怎么也要给几分薄面,”穆迁说话恶心人的功夫是十足的,临走时还不忘看一眼晏萍,“萍儿,那你等着我。”
说完,跟原随舟一起离开了,随风而入的还有两人的谈话声。
“穆世子要娶晏家女郎?”
“纳个小妾。”
一问一答把屋里的人气坏了,晏道忠阴沉着脸,却还要安抚晏道礼,让他先带人回府,容后再议这件事。
而从始至终晏道成都站在一旁,没有多说一句话,脸上也没丝毫变化,像在酝酿一场雷霆暴雨。
人都走了,房中只剩下二人,晏道成只要一句解释:“为什么?”
而晏道忠没什么可解释。
他要毁了这桩亲事,也要趁机踹走这个跟他离心离德的弟弟。
“不是你一直看不上晏氏,想要离开吗?”晏道忠冷笑一声,“父亲很早就交代过我,你叛逆无道,我行我素,早晚有一天会毁了晏氏!”
晏道成猛得闭上双眼,一下子就想起十八年前,父亲冷着脸,当着他的面,将他那个亦师亦友的故人,亲手杀死在雪夜里。
那是困扰他十八年的噩梦,而今梦醒,一切都没变,晏氏还是这么肮脏。
“你害怕我,”晏道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大哥,“我也看不起你。”
“晏氏曾碰过一次我的底线,这是第二次。”
“我不再是晏氏族人了,所以,别再招惹我。”晏道成最后睨了一眼他,然后在晏道忠错愕的目光下,转身离去。
晏道成没坐马车,他有些颓然地走在街上,舒氏应当已经从侯府回家了,而他心中烦乱,不太想回去。
直到在黑夜的尽头看到一辆灯火通明的马车,车前别了两盏灯笼,瞧着有些不配那顶尊贵的马车。
谢九桢撩帘走了出来,似乎等候多时。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雪花在灯影中纷飞,晏道成一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可是越清楚,他就越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