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模样怔怔的。
池念凝视他那双几乎没有情愫色彩到空洞的眸子,就那么失神的望着窗外,她脑海中忽然想起之前听到那两个下人说——
柳卿卿去世的那晚,雨下得很凶。
她的心情更复杂了。
看陆祁镇定着没有什么危险举动,池念踟躇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朝他轻手轻脚的过去。
她赤着一双脚踩在木质地板上,避开了那些玻璃碎片,在他受伤那只手的那边半蹲下。
将药箱放在地上,打开。
陆祁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自残的举动,所以药箱里有各种各样的外伤药。
她没有给人处理外伤的经历,只大致模糊的知道,一般处理这种伤口,需要先消毒,再涂药膏,然后包扎。
这么思索着,她把碘酒,外伤药膏,以及纱布和棉签等之类需要用到的工具取出来。
用棉签沾了碘酒,池念拿过他的手臂搁在轮椅扶手上,给他擦拭着那些一道道触目惊心还淌着血的细长伤口。
而陆祁整个人像毫无知觉似的,不管她的力道是轻了还是重了,他都不曾吭声。
他对自己的伤口,好像毫不在乎。
手上动作微停,池念终于忍不住抬起睫毛,望着他,“听说人在极度失控后,无法排解自己情绪时,会通过自虐的方式来寻求快感。”
停了下,她咬着唇,“但这么伤害自己,真的不疼吗?”
“疼。”她清浅的嗓音响起,终于拉回他失神的游离,轻淡缥缈般的微勾唇角,“但又死不了,这么点疼算得了什么。”
听着他的话,池念拿着棉签的手一抖,双眼略有错愕。
难道……他想死吗?
陆祁低下视线。
她的身上是一件白色印花的睡裙,一头如同瀑布般的长发披在身后,肌肤白皙如瓷。
“卿卿……”
她穿着柳卿卿喜欢的睡衣,有着跟柳卿卿一样盈盈动人的眉眼,和柳卿卿的气质是如此接近。
明知道她不是她,除了眉眼之外,她们长得完全不一样,但是看着她,他却好像偏生看到了柳卿卿站在他面前。
那双平缓下去没有色彩起伏眼,又徒然染上了无法释怀的痛楚,陆祁喉结一动,受伤的那只手,倏然抓住她的手腕,无可自控又猝不及防地将她带进了他的怀里。
“对不起……”池念没来得及反应,他双臂死死的箍住她的腰身,埋头在她腰际上,痛苦又嘶哑的凄声着,“对不起……对不起!”
“陆祁……”
“卿卿……对不起……!”
池念震住了,体内像被千万只蚂蚁爬过。
想推开他,告诉他,她不是柳卿卿,可在他这股铺天盖地倾覆而来的沉痛中,她竟……
该说是不敢再一次提醒他事实是什么,怕刺激他会发生无法预料的结果,还是该说……她现在突然有点不忍心,再说一次她不是柳卿卿?
池念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听着他万念俱灰的忏悔,她好像稍稍了解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而这种了解,让她感到陆祁这个人,是有多么的痛苦,崩溃,甚至是压抑。
她觉得,她好像也有点被他感染到压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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