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抱拳道:&ldo;仲业,还请放心将令妹托付与我,待到高堂回信应允,成婚时我定邀你同来相庆。&rdo;话音刚落,只听武玲姑娘悲道:&ldo;哥,保重。&rdo;武仲业听得,只是泪目颔首。
&ldo;武兄保重!&rdo;凌雄飞利落将拳一抱,&ldo;若李村有需,我自当飞马驰援!勿念!&rdo;
武仲业忙一拱手:&ldo;凌家的恩情,我武家永世难忘!雄飞,多保重。&rdo;言毕,他又依次与槐兄、我和蒲先生作揖:&ldo;三位的大恩,我万死不足以报答。&rdo;说着他咚一声跪地:&ldo;三位恩公,还请受我代全村百姓一拜!&rdo;
待我三人与武仲业还礼毕,我将马一拉,道声告辞,便随蒲先生与槐兄打马而去。
不及一个时辰,我等已飞马行至文登城前。只见城上旌旗林立,姜县令正矗在城头披坚执锐,率领众民兵严阵以待。槐兄催马上前,直对城楼喊道:&ldo;海贼已除!海贼已除!姜大人放心!&rdo;
随城楼上一阵山呼海啸般地欢呼,姜县令忽大叫一声,抽出佩剑自刎。幸亏左右早将他右臂死死按住,姜县令动弹不得只得作罢,登时瘫倒在地痛哭。
槐兄忙大叫开门,我等便催马入城。槐兄跳下马,直奔城楼而上。我紧随其后登上城楼,只见全副武装的一众百姓正一并跪地,纷纷劝解姜县令。槐兄见状忙上前道:&ldo;海贼已遭尽剿,姜大人何必如此?&rdo;
姜县令哭道:&ldo;虽如此,我却仍坑害本城衙役。如今海贼既平,我在此也断了牵挂,当以死谢罪!&rdo;话音未落,百姓早哭声连天,一人跪步上前,道:&ldo;姜大人在此自来,本县不知富庶了多少。姜大人之功我众有目共睹!此处海贼既奸猾如此,怎是姜大人之过!&rdo;其余百姓随声应和,纷纷苦求姜县令回心转意。
正此间,忽一衙役飞报:黄承文方才坠城而死。
姜县令闻言大恸,滴泪命将黄承文殓尸厚葬。随姜县令渐渐平静,他又令众人张榜安民,以告海贼尽除之事;再差衙役胡维英奉书急往省府,告知余县丞海贼已平,不需援军一事。
待槐兄扶姜县令回了衙门,姜县令仍旧摇头道:&ldo;我是何等蠢钝,竟遭海贼如此戏弄!来人备笔墨,我当自请贬谪。&rdo;
见槐兄正要劝诫,姜县令自嘲般笑笑,道:&ldo;魏名捕不必再劝。此间百人遭害,必当有人担起责任。&rdo;槐兄见此,只长叹一声,便不再相劝。
姜县令写毕,亦一声长叹,道:&ldo;即便将我贬谪,却也难偿百姓丧亲之痛。若有钱财与每家偿些才好。&rdo;话至当中,姜县令又道:&ldo;只恨本府平日不留余财。想在当今战时与省府求财告慰衙役家属,只怕是难于登天。&rdo;
我几人闻言,不禁纷纷俯首沉思。
半晌,只见蒲先生忽道:&ldo;若只是钱财,我却有一计。&rdo;
我等闻言,登时一众紧盯蒲先生。
蒲先生顿生尴尬,赔笑道:&ldo;想周先生曾在岛上说过,十六年前黄吏部案时,周海龙曾命人在田间埋藏银子。不知当今……&rdo;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槐兄连连称妙,姜县令眉头稍舒,道:&ldo;既如此,不妨请周天年与我等一同造访。&rdo;
随即,我等便一同造访周天年铺子,姜县令将来意道明,蒲先生与槐兄二人又与他将周海龙一生轶事尽数相告,直惊得周天年呆若木鸡。待讲至周海龙与成仙二人陈尸洞府时,周天年不禁潸然泪下,滴泪半晌,方才道:&ldo;如今家兄既已身故,若在田间仍有旧时财物,听候姜大人发落便好。&rdo;见姜县令犹疑不定,周天年叹道:&ldo;家兄既是忧国忧民的义士,想必乐于散财告慰文登衙役家眷,请姜大人应允。&rdo;
听此,我等便跟在周天年身后,出了城,往周海龙田野间豪宅走去。
解锁开门,只见周海龙宅邸富丽敞亮,极具派头。虽无人居住,却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大抵是周天年常年悉心照料,随时盼望周海龙归来罢!开了周海龙正房大门,周天年将我等引上三层会客室,道:&ldo;想家兄每在此会客。如今也请诸位贵客先在此落座,待我沏茶来招待,再议寻宝之事。&rdo;
姜县令忙拱手道:&ldo;罪官实不敢多烦扰,还请周先生径直将我等引至藏宝处便好。&rdo;
只见周天年面露难色,道:&ldo;实不相瞒,小民对家兄一早落草之事尚且不知,又怎会晓得家兄将宝物埋在何处?&rdo;
姜县令不由皱眉道:&ldo;周先生有理,只是我等往何处寻找?&rdo;
周天年答道:&ldo;既诸位大人已知家兄将财宝埋藏与田间,&rdo;说着,他径直行至窗边用力一推,将两扇木窗大敞:&ldo;在此,可将家兄田地尽收眼底,以便大人查点。&rdo;
话音刚落,我等几人早应声行至窗边,向外张望。夕阳之下,只见窗外百顷良田罗列得方方正正,青葱欲滴。田地中央,割出一方清澈池塘,四周架起八座龙骨水车。姜县令见此,却只是叫苦:&ldo;不想周先生田地竟如此宽阔!若将田间掘地三尺,不只大耗人力,更恐殃及秧苗。这可怎生是好?&rdo;
蒲先生低吟道:&ldo;此间周家仆人早已尽散,也不知当年黄吏部在何处窃得财宝。&rdo;
但此时,我因骑行劳顿,又一路未得歇息,左肋处已隐隐作痛。稍一弯腰,只见武玲姑娘早将我搀稳,问道:&ldo;严飞哥哥,莫非旧伤未愈?&rdo;
槐兄一惊,忙道:&ldo;今日骑行百里,又跋涉来此,必是疲了。怪我一时疏忽,未顾及飞兄伤势。&rdo;
姜县令与周天年听得疑惑,待蒲先生解释一番,周天年忙道:&ldo;严名捕有伤在身却不得歇,实是小民失敬。还请来椅上稍歇。&rdo;说着,周天年忙去拉开八仙桌前的白玉椅。
然而,那白玉椅却纹丝不动。
周天年一惊,又一用力,那白玉椅却仍旧执拗不动。周天年尴尬笑笑,忙自一旁拉出另一把白玉椅,安置武玲姑娘扶我落座。
将我安顿完毕,周天年回身,不料槐兄早上前来,问道:&ldo;周先生,可有此屋平面图纸么?&rdo;
周天年吃了一惊,却只是摇摇头。槐兄道:&ldo;既如此,请取笔墨来,我当将此屋内布置仔细测绘。&rdo;周天年不明就里,却拗不过槐兄,取出了笔墨。
槐兄道过谢,便在屋内仔细观察,他将全部家具一一挪动观测,又仔细数过地上每一方砖格数目,前后足足折腾将近一个时辰,才将图纸在八仙桌上一拍。我等纷纷围拢相视,只见屋内每一件家具位置,均被他仔细标记。
&ldo;魏槐兄,此两件被涂黑的物件是什么?&rdo;蒲先生看罢问道。
只见槐兄狡黠一笑,答道:&ldo;近当中这件,是方才不得挪动之椅。至于另一件,乃是墙边那件大柜。&rdo;
蒲先生点点头,又问:&ldo;这在当中被描黑的物件,可是八仙桌?&rdo;槐兄笑笑,颔首道:&ldo;正是。此桌亦不可动分毫。&rdo;
蒲先生低吟片刻,忽然一声大叫:&ldo;莫非是!&rdo;随即他抄起图纸,直奔向大敞的两窗,向屋外举目。片刻,蒲先生忙回身拱手,道:&ldo;魏槐兄,实在佩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