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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ldo;这却蹊跷，&rdo;蒲先生问道，&ldo;商家既苦于海贼劫掠，又怎会常常来此贩卖?&rdo;

&ldo;此事，我曾问过商家。依商家所言，商贩与海盗做了协议，出钱雇佣海盗上船做保镖，全程守护来往船只免受其他海贼之害。&rdo;

蒲先生闻言愕然，发愣片刻又问：&ldo;仲业，莫非本村码头，亦是海盗所建?&rdo;

&ldo;正是。先生言下之意是?&rdo;武仲业疑惑道。

&ldo;果真有人筹划起义!&rdo;蒲先生失声惊呼，&ldo;这海贼占地、敛财、聚粮、笼人心，分明是划地称王之图!&rdo;

话音刚落，槐兄冷不防道：&ldo;仲业，海盗首领可是周姓?&rdo;我闻言一惊，见武仲业答道：&ldo;海盗首领几人皆是郑姓兄弟，非是周姓。恩公怎突然问此?&rdo;

槐兄颇有深意一笑，道：&ldo;不必疑虑。且说本与李村礼尚往来的海贼，怎会堕落至今日这般凶恶模样。&rdo;

武仲业仰面长叹，道：&ldo;两年前，海盗不知为何突然翻脸。当夜，海盗趋船进港。因其极少在夜间停驻，引许多村民好奇前去查看。不想自船上跳下海盗手执钢刀，扑向众人便砍，众多村民措手不及，当场毙命。海贼迅速占领李村，设哨阻截四方道路，点起火把喝令本村民众出门跪拜首领，尊称郑大人。那首领耀武扬威，称全村此后须为海盗卖命捕鱼，不从者斩，又威胁若逃离者一律处死。我本村百姓磕头毕，方才放我等回屋。第二日天才亮，海盗又喝令全村出门。我随家父出门，被海盗赶去村口一看，只见村门上吊着两具尸首，首领手指尸首骂道，&lso;此二人昨夜妄图逃走，已被斩杀。今后若有胆敢再犯者杀无赦，全家连坐。&rso;随后便令手下喽啰威逼众人下海打鱼。其间，有试图划船逃走的，却被乘船监视的海盗乱箭射死，全家投入海中丧命。之后，海盗留下老贼带喽啰在此地监工，其余人回岛上去了。接下两年，再无人胆敢闹事，只得一直忍辱至今。&rdo;

槐兄问道：&ldo;仲业，莫非是两伙海贼?&rdo;

武仲业摇头否认：&ldo;海盗中不少喽啰我认得面孔，的确是同一伙人。只是不知为何突然翻脸不认人，凶暴至此。&rdo;

槐兄点头道：&ldo;好，仲业，接下与我等说明这伙海贼部署如何?岛上形势又是怎生模样?&rdo;

&ldo;我只在李村驻扎，从未登岛，故不知岛上情形。曾试向其他海贼探听，据说此一伙海盗有五百人模样。至于本村，如诸位恩公所见，算我在内共有三十人，已遭恩公悉数剿灭。&rdo;

我掐指一算，惊道：&ldo;不对!似乎少了九人!&rdo;

槐兄答道：&ldo;飞兄勿忧，自飞兄驰援蒲先生之后，我与仲业二人寻着在村口据守的四人杀了。其后将郑柏狗贼首级悬在马前疾呼，众村民方才出门相庆。余下巡逻的两人，果如我所料逃往码头点烽火，被蒲先生杀个正着。&rdo;我闻言皱眉，正要开口，却猛想起最后五人当是刚入村时所杀痞子，便不再追问。

&ldo;郑柏是?&rdo;蒲先生问道。

&ldo;客栈掌柜。&rdo;槐兄道，&ldo;在本地驻守的贼头，已遭蒲先生亲手射杀。&rdo;

&ldo;这郑柏，喽啰间传言乃是郑芝龙庶子。如今海盗正是由他膝下四子郑如龙、郑如虎、郑如豹、郑如彪所掌管。这群贼寇奸猾残忍，诸位恩公定要小心应付。&rdo;武仲业说道。

&ldo;虽未登岛，却不妨说说海贼今早动静。&rdo;蒲先生沉着道。

武仲业闻言大惊：&ldo;恩公如何得知?昨夜郑柏命我等今日不放村民出渔，锁在屋内严加看管。今早天才亮，我在屋内窥见海盗大船行至码头，下来五十余人，一律手持长刀。由首领郑如龙率领，列阵出了村子。直到午时，众贼又列阵回村。待到海盗趋船离去，郑柏方才令我等放村民出渔。我见海盗刀上血迹斑斑，不知这群贼寇又祸害哪处!&rdo;

我三人面面相觑，只听槐兄叹道：&ldo;是文登衙役。文登众衙役闻风来此讨贼，却被贼寇伏击全灭。&rdo;

武仲业闻言骇然，结巴道：&ldo;恩，恩公，此是……&rdo;

槐兄垂眼道：&ldo;昨日，李村一民逃往文登，哭道李村遭海贼奴役已久。故此文登衙役方才整装行军来救，却中了海贼埋伏全灭。&rdo;

武仲业大惊，道：&ldo;两日之前，李伯一家确曾逃离本村。依恩公之言，莫非是海盗刻意所为?&rdo;

槐兄正在叹气，只听蒲先生问道：&ldo;仲业，今日海贼回李村，可曾喧哗吵闹?&rdo;

武仲业闻言，额头青筋登时暴起，咬牙切齿道：&ldo;有!这伙海盗，每过三月便要来村中抢男霸女。昨日郑如龙一声令下，这伙海贼便闯进各家，将村民抢去!恩公有所不知，恶贼抢人只为索取赎金，威逼各家献出钱粮，如不从，即斩人质。&rdo;

蒲先生惊道：&ldo;海贼大可强取豪夺，何必如此?&rdo;

槐兄叹道：&ldo;是以折磨村民取乐缘故。&rdo;

武仲业怒道：&ldo;正是!这些歹徒每将收上赎金的人质释放一半，另一半继续勒索，直到只剩两人时令两家争相出价，最后将出价低的那一家人质斩杀!害得多少人家倾家荡产，备遭痛苦，实在可恶至极!我只恨不能将恶贼统统碎尸万段!&rdo;

蒲先生大惊，脱口道：&ldo;竟有残忍至此之徒!&rdo;

槐兄叹息连连，转与武仲业道：&ldo;除却听令捉人时，海贼可有喧哗?行军列阵可是齐整?&rdo;

武仲业答道：&ldo;海贼阵列却是规矩。除却捉人时只是听令行进，并未相扰。&rdo;

槐兄一听，咬牙道：&ldo;啧!贼寇律令分明，看来绝非乌合之众。仲业，明日待我等登岛，你看装作此处海贼为好，或是装作献宝之人为好?&rdo;

&ldo;不瞒恩公，我以献宝名号为优。想海盗狡猾，若装作此处贼寇，恐怕节外生枝。&rdo;

&ldo;有理，依仲业所言。&rdo;

忽然，武仲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拜道：&ldo;恩公，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rdo;

我三人见状，连忙将他扶起，槐兄道：&ldo;且说来听听。&rdo;

&ldo;在下有一妹，唤作武铃，今日被海盗劫走。若诸位寻着……&rdo;听武仲业没了声音，槐兄低声答道：&ldo;实不相瞒，我等此去生死未卜，此事只能尽力而为。&rdo;

武仲业听此，大声哭道：&ldo;若无人相救，舍妹必死无疑!已无人……&rdo;

蒲先生见状于心不忍，忙道：&ldo;仲业勿忧，我等必尽力而为。&rdo;

武仲业哽咽道：&ldo;海贼入村，逼众人劳作那年，家父因代病倒之人求情，竟遭海贼毒打重伤，留下一句&lso;代我守护众人&rso;便撒手人寰。我立志报仇，却苦于无从接近贼首。时下我妻子病倒，每日吐血不止，我曾求海盗找些草药，却只遭一顿毒打。夜里我执妻子之手痛哭，不想娘子竟道：&lso;我命不久矣，相公，你当杀我投贼，为全村做个内应，以遂家父遗愿。&rso;我垂泪拒绝，岂料她道：&lso;我每日痛不欲生，却只是放心你与玲两人不下。我已与玲商量妥当，她与你决裂后，当去凌老家寄宿，相公勿忧，当以家父遗愿为先。&rso;我见娘子不听劝，急忙寻舍妹，她却流泪道：&lso;姐姐遭病痛折磨痛苦不堪，家父又遗令我二人守护村里，此虽是下策，却也并非不可。只是我恐此事要哥哥背负骂名，无颜见乡里。若哥哥不愿，我当自献老贼趁隙刺之，村人便交给哥哥守护，以报家父遗愿。&rso;我闻言痛不欲生，便与妻子和舍妹二人商议一宿。反复斟酌，见唯有以我混入贼寇，暗中保护村民最为稳妥，便只得流泪答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