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听得太多,卫司融逐渐麻木,将这案子的当事人和自己剥离开。“从小到大没缺过钱,两个常在金融圈混的人犯不着去碰难混的官场,那就只剩下家人。”“他们的父母和孩子,挚亲往往是最容易拿捏别人的筹码。从你父母出事后你的经历来看,他们应当没因你在这方面吃过太大的亏。”他能顺利出国就是个最好的说明。“你认为他们不是因为我被迫答应接这个项目?”“说你聪明吧,你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上犯了轴,说你笨吧,国外知名大学双学位毕业。”简无修幽幽道,“要真因为你的问题,林又琥犯不着还去特意找其他三人的命门,直接把控你父母,还能堵住悠悠众口,减少坏事败露的风险。”卫司融张了张嘴。“可别说什么为确保万无一失,有你在手,你父母不得乖乖听话?”简无修抽了几口烟,示意张锋锐开窗,语气缥缈道,“我觉得其他三人联手做个骗局把你父母骗进坑的可能更大,也许……”一直没出过声的宣帛弈缓缓接话道:“这上市公司最初的法人是项目组中一员。他找个你父母拒绝不掉的借口恳求帮助。目前极为符合的人选有薛绍亭以及冉泓。”薛绍亭家境特殊,金融世家,内斗不止,每一代的孩子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要为家族付出的去做联姻,不管孩子本事有多大,婚姻永远是交易。在这种反抗不了的命运悖论里,薛绍亭遇见被刻意安排的黄嘉绫,生出要逃离的念头,这不算稀奇。那么在这个时候,林又琥找上他,说愿意做一笔交易,这似乎也很合理。言论一出,简无修和宣帛弈对视一眼,说起怀疑人选的另一个。“和薛绍亭不同,冉泓从小在很美满的家庭环境里长大,他对父母拥有很深的感情,是林又琥很喜欢的那类棋子。据调查,冉家这些年生意虽说不景气,但还是有盈利,这两个月生意越来越好。”“想要这么对号入座很难,我们都忘记一个细节,那就是这家公司没和这三人有过直接关系。最初公布在外的法人是个叫甘琅的年轻人,这么浅显的问题项目,你父母还愿意接,绝对有别的隐情。”“我爸妈……和薛绍亭关系最好。”卫司融喉间微哽,预感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这份期待使得他说话极慢又藏着颤抖,“薛绍亭天赋很高,很得他们喜欢,带在身边没两年就称这是遇见过最聪明的徒弟。还多次邀请他去家里做客,因此我对他也算熟悉。”简无修抖抖烟灰,等着他的述说。“我爸妈带的这三个组员,唯独没见过冉泓。夏息清是个工作时间干好分内事,工作之外从不肯和领导有私下交情的理智人,所以他和我爸妈的关系平平。”“他们提过冉泓吗?”“提过,说是行内新送过来的实习生,做事细心,性格挺好的。再多我就没顾问,那时候我也不懂工作上的事,加上玩性大,更不会主动追问。”“这么说,薛绍亭的嫌疑最大了。”说到这简无修流露出一丝可惜来,人死不能复生,查案查到薛绍亭身上,很多猜想也无法验证,这是最令人操蛋的。“他没了,这不还有个知情人吗?”宣帛弈的视线落在刚出炉的口供上。最后一个吃完饭开始收拾烂摊子的张锋锐终于说话了:“她知道的都在这。”“没让她再瞎编乱造。”宣帛弈微笑,“你说如果林又琥知道她还活着,且落到我们手里,会是个什么反应?”房间内另外三个人眼神毛毛地看着他,玩这么大?“滚,都是废物。”还没走进家门口就听见他爸的怒吼,林雎掏掏耳朵,问缩在门口他爸的生活助理:“这是怎么了?”生活助理往旁边大花坛走,低声说:“林董刚收到消息,说五年前送到薛绍亭身边吹枕头风的女人没死,刚被警方找到了。”林又琥有很多事是背着林雎处理的,半道说了也只会让林雎一头雾水。这并不耽误他理清楚其中关系,笑道:“这是把把柄又送到警方手里了?”“哎呦我的少爷你可千万别笑了。”生活助理真是怕他这混账样,两股战战道,“有那女人在手,警方很快就知道卫邈夫妇案的始终,也会顺着甘琅这个身份查到林董身上,这是要命的一件事啊。”“我早和他说过做人要懂得断尾,他不听。”林雎浑不在意道,“那女人什么情况?”“还能什么情况啊?”生活助理又往别墅大开门里看一眼,只看见林又琥背对大门气冲冲的身影,“手下人没能处理干净。”“再处理下不就好了?”林雎笑眯眯道。生活助理后背起了一层害怕的鸡皮疙瘩,什么意思?作者有话说:今日更新√走私风暴26◎“喂,小心!”◎深夜,换到三楼休息室的黄嘉绫刚阖眼,隐约听见断续的敲门声,很轻,像是试探。她本意不予理会,像送她过来休息的那位女警所说,目前她是非常重要的人证,不能出现任何意外。今晚局里事情繁多,人手不太够用,她先在这休息,明天一早就送她去更安全的地方。到时候保证不会有别人找到她,直到需要出庭作证。这在黄嘉绫听来是再好不过的结果,躲躲藏藏五年,她比谁都清楚如果让林又琥知道她没死的下场,当年她是虎口偷生,没道理五年后知道她还活着再放走。不仅如此,她也没对警方抱以全部信任,时刻警惕着。她是见识过林又琥的神通广大,知道此人人脉有多广,万一手伸到警局里,想要悄无声息弄死她也不是没可能。所以说是过来睡觉,实际还保持几分清醒,以防睡熟被人杀了而不自知。敲门声不够清晰,也没像警方那些人礼貌自报家门,黄嘉绫不会开门。可在她沉默不语到敲门声持续一分钟后,那声被另一种声音替代,黄嘉绫竖起耳朵听,越听越害怕,摸过女警给她的警报器,用力按下去。两分钟不到,门口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接着是呵斥的叫嚷及长串狂奔和追逐声,刹那响彻整座楼层。黄嘉绫攥紧警报器,缓缓起身看向门口。咔哒。门开了,随之是休息室的大灯,送她过来的女警触及到她凛冽的眼神,好脾气笑笑,还很温柔地说:“没事了,溜进来一个小偷,已经被抓到,你继续睡吧。”黄嘉绫不想多说,只轻轻点头,又坐回沙发床上,若有所思。把门关上的赵美艺扭头看向那边把‘小贼’扭送过来的简无修和张锋锐,指指休息室里,比划了个没事的手势。简无修和张锋锐当即把人带去了审讯室。小贼待遇非常高,得到五人会审。他用来遮挡的帽子和口罩早被简无修摘掉了,露出一张年轻无畏的脸庞来,被围观者也不惧怕,反倒皱眉很不耐烦的像只坐不住的跳蚤,钻个空档就想跑的架势。“张逍,二十岁,理工大学大二经管系学生,家里有个患病开着小卖部维持生计的老父亲。”简无修看着薄薄一张纸的个人资料,又把那张纸贴近张逍的脸侧,“还真是你啊。”张逍抬手推开那张纸,眉眼写着躁动:“是我,怎么了?”“脾气还挺大,说说你今晚偷溜进警局想干什么。”简无修团着那张纸问。张逍眉头一蹙:“想进来弄点有价值的东西,都说好东西在警局,我就想进来看看到底是多好的东西。”三言两语就能让人感觉出这是个不说真话的刺头。简无修看眼墙上挂钟,还差两分钟到凌晨一点,他笑起来:“大半夜你说想来警局涨见识,我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