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在立柜背后落下狭窄的一小片阴影,他左手手里拿着一份不算厚的文件,脊背微弯着,像是拉紧了弦的弓臂,右手似乎插进头发里扶着脑袋,表情看起来非常痛苦。
……似乎还有些悲伤吗?
“hiro?”
来不及多想,降谷零下意识靠近对方,满是担忧地叫着他的名字。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诸伏景光似乎才反应过来似的,他缓慢地直起了身体,控制好表情露出略显疲惫的微笑,将手里文件合拢,放回立柜里上锁,“只是工作太忙,没有休息好。”
距离很近,降谷零扫了一眼,看见那份文件的侧脊上,标注的代号……应该是实验日志一类的东西吧?是hiro手上正在处理的任务相关,还是和hiro本人相关呢?
对幼驯染天然的信任,让降谷零放弃了继续探究下去,只是有些担忧地确认道,“真的没事吗?”
“没问题的,”诸伏景光锁好了柜子,垂下的手死死控制着那个自然的姿势,都有些僵硬了起来,但他依旧维持着笑容,“我还有事要做,走吧,zero。”
直到幼驯染率先转身,将后背留给他朝外走去,那个笑容才缓慢地消失掉。
他跟着对方朝外走去,垂下的手、刚刚翻阅过那份实验日志的手,忍不住地颤抖着,步子却极稳、极平静。
肩膀和手肘在行走时自然地蹭在立柜上,大半个身体都掩藏在小小的阴影里,心脏上似乎缠绕着带毒刺的藤蔓,死死地绞紧了。
……正义。
……哈,这就是所谓的正义。
灯光落在他另一侧肩上,将那张脸上满是嘲讽的痛苦表情留在这片阴影里。
……
走出档案室狭小的过道,降谷零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体等了等对方。
“……等等,这个把手插进兜里的小动作,不是以前松田那个卷毛大猩猩才会常做的吗?hiro怎么也……?”
诸伏景光像是没注意到他那个惊讶的表情一样,轻笑着回答他,“人都是会变的,zero。”
降谷零正想说什么,手机就微微震动了一下,他垂下眼睛一看,目光微微变了几秒,然后抬头道,“好了,hiro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现在作为「安室透」在活动着,那我就先走了。”
“嗯,下次见。”诸伏景光没有多问,站在原地目送幼驯染离开。
不过,想了想接下来自己会做的事情……
他收敛了微笑,在心底补充道——
再也不要见面了吧。
毕竟只要再见面,作为最了解自己的人之一,降谷零总会发现不对劲的,而诸伏景光这个人,身上陌生的地方也只会越来越多。
因为,两个人的路,从两年前,就已经走向了不同的岔路口。
诸伏景光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很清楚,自己的想法绝对没办法说服幼驯染,他们之间的信念早就出现了偏差,从现在开始分道扬镳,不再有任何联系……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毕竟,自己会不折手段地继续朝着这个「未来」走下去。
这个以爱人的生命和痛苦构建的未来。
即使付出再多代价,也一定要走下去。
……
为了掩盖情绪激动时忍不住颤抖的动作,诸伏景光的手还停留在口袋里,手指轻轻地抚过了警察手册封面上的樱花纹章。
既然所谓的正义从来没有存在过。
那么接下来的路,我只会为了「黑泽遥」走下去。
所以,加诸于她身上、这三十七天的痛苦,要从哪里开始报复、才会比较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