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天意要我舍了这孩子,将抚养权交给周家人,从此宝宝与我两不相干?
一念至此,心头便觉剧痛,熟悉得一如年初那刻。
我顿然间没了再开口说话的心情,直接按断了电话并且把手机关机了。
走出法院的那一瞬以为至多是离梦想越来越远,从此可能便是遥不可及,远还没想到这么深。直到一梦醒来,听见周瑜的声音时才陡然发觉现实里还有个重大的决定在等着我。
事关孩子我没法从容以对,就像事关周瑜是一样的。
对了,孩子,到这时了我晚饭还没吃,肚子里早就在唱空城计抗议了。走进厨房翻找冰箱,把有营养的肉类都找了出来,可这些都是需要花时间做的。
最后我拿了虾仁与肉丝炒了个面条,又再煮了份蔬菜汤,但,食不知味。
事实证明,再有营养再美味的食物,吃的时候也需要心情,否则便是暴殄天物。
就像……再美好的爱情,一旦涉及婚姻,涉及其余的人,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去承载生活带给你的磨砺,否则便只有分崩离析,好比我。
夜里辗转反侧,很困,却睡得各种不踏实。总梦见死寂的空间有咯咯的脚步声,视线里出现一双脚以及一副手铐,想要抬起头去看,却始终没办法做到。最后是婴孩的哭声从耳边渐远,直至消失,我从噩梦中惊醒。
一抹额头,满手的湿漉,滚落了冷汗。
起身来到洗手间,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被汗浸湿了,面色苍白,显得尤为狼狈。深知这般彷徨情绪对宝宝极不利,可梦境无法控制,思维也无法阻拦。
今天是预约产检的日期,我去浴室冲了个澡就开始收拾东西。反正也不能喝水和吃早饭,差不多七点就都搞定了。可当我拉开门,视线向下,整个人倏然而僵。
瞪大了眼也不敢置信周瑜竟然会侧睡在门旁!
他身上甚至还穿着医院的病服,就这么蜷缩着躺在我的门边。脑中闪过各种疑问,首先便是他的伤怎允许他如此折腾?他的家人呢,不是一直在医院守着他人吗,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偷跑出了医院?还有,他失忆了怎么还能认识回家的路?
蓦然失神,我将这里想成是他的家……
是否在我的心里,从来都留有他的位置?目光移转间落向对门,立即否定了心中的想法,周瑜会回来这里是因为对此处有印象吧,毕竟那边屋子也是他的住处。
不可能任由他就这么躺在地上睡觉,蹲下身去推他。周瑜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眼底一片雾色,我无奈开口:“你怎么在这睡觉?”
黑眸渐渐清明后立即染了一层怒意,他张口就控诉:“你不接我电话还挂我电话!”
对他的控诉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跟他也说不清,只得道:“你先起来。”但他却赖在地上不肯,“我不起来,你明明答应了我去医院的,然后又不守信用。”
“这跟叫你起来没关系,地上凉,你先起来再说话。”我蹙着眉对他低令,本身伤就没好,之前还因肋骨疼痛而起不了床呢,现在却偷跑出院了折腾。
可周瑜依旧没起身,兀自哀怨地说:“脚麻了。”
对他真是无语了,只得伸手去扶他。可怜我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加上他这个虽然人高马大却一身是伤的病患,终于颤颤巍巍地从地上起来,再步履蹒跚地走回屋,把人给扶进了沙发里时我已是大口喘气。
在旁边坐下来后喘息着问:“你是怎么过来这边的?”
周瑜这时倒肯老实交代了:“我乘他们不注意偷溜了出来,然后自己坐车来的。”
“你还记得这边?”
他想了想答:“司机问我去哪,我脑中就只有这个地名。可我不知道你在几楼,敲了好几个门都不是,最后只好睡在门外了。”
而他刚好是睡在我的门外……可能他潜意识里对这儿是有印象的吧。
我坐了片刻缓过气来,即使再不愿也还是得给他家里那边打个电话,估计这会儿医院那边已经是兵荒马乱了。毕竟现在这个人是“失忆大龄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