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皇家子嗣的嬷嬷都是受过宫廷统一教导的,此刻一脸正色,俯身将孩子从胤禄手里拿开,死守着那李氏痛恨不已的规矩。
她多么希望爷能抱着他们的孩子,和她说笑,如同民间家庭一样聊着闲话,可惜天不遂人愿。
胤禄依依不舍的看了几眼,最终转头离开去了雅庭苑,看望失去大阿哥的嫡福晋。没有回头,晚上也没有回来,也忘记了在一旁等着他来寒暄说话的李氏。
她攥紧了手里的珠花簪子,这本来,她是想戴上给爷瞧的。想借着孩子的话头,再说一说当年的故事。
可看样子,爷也根本不稀罕。
侧福晋有什么用,终究是个妾,比不得明媒正娶的嫡福晋。长子有什么用,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也只是个庶子,比不上一个去世的嫡子。
从那一刻,她忽然变了一个人。变的要强,好胜,跋扈,府里都说侧福晋称霸王,没人敢去惹。她才知道自己从前的懦弱都是无用功,唯有强悍才能镇住别人,尽管内心仍然不服气,可是谁也不敢说一句不是。
却唯独教育儿子时,她时常想起自己温柔和顺的娘亲,不知不觉的用娘亲的方法来对待弘普,要他懂事明理,待人谦和,对女子不要空许承诺,即便以后娶了许多福晋侧福晋,也一定要对她们好。
因为她们都曾是自己父母的宝儿,如同她曾经一样。
宫里常有别家的嫡子欺负他,李氏便甘愿当坏人为他找上门去摆平。
他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因为他是她和十六爷唯一的孩子,长着与十六爷相似的外表。
世间哪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为爱而痴狂的人,更是不能分出好坏。
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第19章第十九章
弘普低下头,给胤禄沉沉的磕了一个响头。
&ldo;弘普,你…&rdo;胤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心里一时百感交集。他十分痛恨李氏如今的嚣张跋扈,但是看到自己聪明机灵的大阿哥,又觉得李氏还是有功劳可言,自己也是宫里密嫔王氏所出,小时候额娘只是个贵人,不能养育皇子,便跟着别的嫔妃长大。不忍心让自己的儿子也年纪小小离开亲母,重蹈覆辙。
但是想起李氏的作为,还是觉得不能轻易饶了她。
谁料弘普却一下子揪住他的衣角,正色道:&ldo;阿玛,请听儿子一言。这翠香说她为府里家生的奴才,无法取到这民间的药草,但额娘为皇家侧福晋,平日里不曾出门,又如何取的到?况且是否真的以家里母亲相逼,不能单凭翠香一人所言。儿子想问几件事,不知能否相告。&rdo;
胤禄想了想,点头默许。
&ldo;刚刚是谁去搜额娘的屋子?&rdo;
几个侍卫应声而出,&ldo;大阿哥,是,,是奴才们。&rdo;
&ldo;你们在哪里找到的这个荷包,还有这个装小人的箱子?&rdo;
&ldo;回大阿哥,就放在内屋的桌子上。&rdo;
弘普冷笑一声,扶起身子摇摇欲坠的额娘李氏,&ldo;若果真是额娘所下的药草,不会那么不谨慎,至今还在明面儿上等着人来搜。况且这种巫蛊之物,都是偷着藏起来施用,这样明目张胆着摆在桌子上,摆明了就是有人算好了故意这么做的。&rdo;
弘普斜着眼看了眼翠香,翠香被他瞪得立刻浑身颤抖。
&ldo;大阿哥此言是在怀疑奴婢?奴婢,奴婢从小伺候侧福晋,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实在是冤枉!&rdo;
&ldo;冤枉?&rdo;弘普拍了拍手,登时有人带着个穿着破旧的老婆子进了院子。
那老婆子扑通一声跪下,看了看四周,见萃香也跪着,便开始嚎啕大哭,&ldo;贝子爷,冤枉啊!我这老婆子向来不招谁惹谁,怎么就偏生养了这么个女儿,本以为服侍侧福晋家里光景也好了许多,侧福晋也一直对我们百般照顾。谁料前些日子我那唯一的儿子被人绑了去,也有人进家里来四处砸东西,说是,说是侧福晋让的…&rdo;
李氏有些癫狂,但听了这话忽然哈哈大笑,&ldo;哎呦,我何曾做过这种事,真是物是人非,好人没好报啊,哈,哈哈。&rdo;
弘普却轻拍了下额娘的后背安慰着,喊道:&ldo;带上来。&rdo;
佳柔往门口一瞧,只见一个身形消瘦,却风姿卓越的女子被推搡着进了门,正是李氏家的族妹莉娘。
那老婆子见到莉娘,浑身一颤,指着她就嚷嚷道:&ldo;是她!是她带人来家里,说是侧福晋让的,我一个老婆子胳膊拧不过大腿,怎么跟贵家人争啊。皇天在上,这世道怎么净欺负我们穷苦人家……&rdo;
佳柔看这架势,心里也明白了许多。
那莉娘看着外表柔弱不堪,不爱与人争斗,实则上心机深沉。料想是不甘愿只是个侍妾,便买通了李氏的贴身丫鬟,给狗放毒曼陀罗草谋害嫡福晋,再嫁祸给李氏,一箭双雕。
好家伙,心计真是深沉。
佳柔禁不住有点可怜李氏,这么半辈子过去了,除了大儿子弘普是唯一的成就,其他的,丈夫不爱,贴身丫鬟叛变,族妹陷害,儿子病死…
再生为人,嫁人一定要看好,不要害了自己一辈子。
摇了摇头看向胤禄,不知他会怎么处置这两人。
却见胤禄哀怨的看了看这两个姐妹,似乎下了一些决心。尽管他想起莉娘在床上的好功夫,让他每日每夜欲仙欲死的喘着粗气,还是有些舍不得,但是毕竟也比上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嫡福晋来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