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句话叫作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臣女虽然没有机会自己烤,但见过军中儿郎跟家人做这些。”花琉璃利落地给烤串翻面,“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原来如此。”太子笑了笑,把卷在一起的肉片,强行用筷子给摁平,“军营里人多马乱,郡主去军营会不会受到惊吓?”
“平日里我是不去军营的,但是当双亲与兄长们外出杀敌时,臣女就会在婢女的陪同下,待在军中。”花琉璃把烤好的蔬菜分了一半给太子,“他们不在,臣女就是城里唯一的花家人。臣女虽体弱多病,什么都做不了,但只要有臣女在,留守城中的将士与百姓就会明白,无论外面的战争是输是赢,花家人都会与军民共进退。”
太子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你可会害怕?”
花琉璃抬头看了太子一眼,只是笑,没说怕还是不怕。
“军营里的儿郎们特别好,担心臣女夜里睡不好,就隔着营帐给臣女讲故事,给臣女编小动物,还有人练刀法给臣女看,有人教臣女做陶人。”花琉璃笑道,“有位参将叔叔针线活做得特别好,还能缝小娃娃给臣女。”
“好在我们大晋的士兵赢了,很多叔叔伯伯都能回到家乡陪自己的家人。”花琉璃忍不住笑,“殿下您可能不知道,当年您搬到东宫,臣女的爹爹与娘亲给您备了礼,臣女偷偷往礼箱里塞了两个福娃娃。”
那时候花琉璃才六七岁,正是喜欢太子送的那个木马的年龄,听说那个每天要喝很多药,还给她送小木马的哥哥要单独一个人住,就塞了两个福娃娃到箱子里。
她不知道送进宫的东西,都是要列入礼单的,所以那两个福娃娃,算是“偷渡”进的皇宫。
太子确实不记得当年自己搬出宸阳宫,还收到了一份来自六七岁小娃娃的礼物。他看着脸上带着怀念笑容的花琉璃,忽然就明白,也许曾经的花琉璃独自待在军营是怕过的,但是她后来便不怕了。
“郡主好生厉害。”太子放下筷子,笑着拱手道:“孤好生佩服。”
“好说好说。”花琉璃回礼,“这是臣女应该做的。”
气氛正好,两人一边烤肉一边聊天,说起彼此小时候的趣事,笑声连连。
“郡主第一次单独守在军中,是什么时候?”太子状似随意地问。
“小时候大哥二哥跟着父母去了战场,就是臣女跟三哥一起。后来三哥也跟着去了战场,就剩下臣女一个人了。”花琉璃仔细回想,端起手边的消食露喝了两口,“臣女也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吧。”
太子听父皇说过,花将军与卫将军格外疼爱小女儿,他以为以两人对花琉璃的看重程度,是舍不得让花琉璃在军营里受苦的,没想到在她这么小的时候,就单独守在了军营中。
“孤以为两位将军会舍不得。”
“爹爹与娘亲确实很舍不得,臣女第一次单独待在军营里时,爹爹的眼眶都红了。”花琉璃放下杯子,淡然笑道:“不过身为花家儿女,在外地入侵的时候,并没有男女之分,青州城在,花家人便在,青州城若是没了,花家人也不会独活。”
太子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肃然道:“花家高义,孤……”
“殿下何必如此严肃。”花琉璃把烤好的肉分给太子一般,笑眯眯道,“爹爹与娘亲都是神将,臣女虽守在军营中,但每日除了吃吃喝喝,也没做过其他的事,反而累得其他叔叔伯伯分神照顾臣女。”
花琉璃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太子心里非常明白,这些年金珀与大晋常常交战,单独留在军营中的花琉璃,就是青州城甚至相邻郡县所有军民的定心丸。
军心民心在战役中,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军心民心若是散了,就算有再多的士兵,也打不好一场仗。
但若是军民齐心,以少胜多也不是奇事。
看着笑容甜美的花琉璃,太子忍不住想,城外战火纷飞的时候,独自留在军中的花琉璃,是不是也曾站在城门上远望,是不是也曾表面言笑晏晏,实则在内心期盼父兄母亲的归来?
此刻他的心里,似乎有几根银针在跳舞,疼着、痒着。
“殿下,再不吃肉就凉了。”花琉璃见太子盯着自己发呆,以为自己脸上沾上了有点,用帕子擦了擦:“烤肉要趁热吃。”
“郡主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太子把烤肉塞进嘴里,连味道都来不及尝,就咽了下去。
“听话、懂事、性格单纯简单,长得要好看。”花琉璃想了一下自己以后找面首的标准,“如果能懂些琴棋书画就更好了。”
他长得好看,也懂琴棋书画,只是听话懂事……
太子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郡主喜欢听话的人?”
“养面首嘛,图的不就是乖巧、嘴甜又懂事,不然养着干什么?”花琉璃说完见太子脸青面黑,神情十分难看,吓得压低声音道:“殿下,京城有律法规定,不允许女子养面首?”
不能够啊,她明明听说好几位郡主公主,都在别院养了面首。
太子咬牙道:“那就没有。”
“哦,那就好。”花琉璃松口气,见太子表情仍旧难看:“殿下是不赞同女子有此等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