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草向银豆告了假,和迎弟两个往东关街走,半路上碰到了来赶集的杨栓子(杨顺举)。
迎弟头一低,想走过去。她今天穿的是她妈退下来的旧袄子,上面补丁摞补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比起迎面而来的穿长衫的杨顺举,无形中感到自卑,悄悄走在衣着崭新的紫草身后假装没看见。偏这回杨栓子叫住了她,主动打招呼,&ldo;迎弟妹子,你干啥去?&rdo;
迎弟抿着唇,脸上微红,小声说,&ldo;栓子哥,我……赶集去。&rdo;
&ldo;那正好,一起走呀。&rdo;杨栓子邀请她。
迎弟看着紫草,紫草对栓子谈不上好感,但是也没过分厌恶,就说,&ldo;那就一起去吧。&rdo;
杨栓子非常希望紫草回医馆去,这样他和迎弟能在赶集人潮的掩护下单独相处相处,但是紫草并没有,而是一直陪在迎弟身边。到了东关街口,紫草摆个小摊,上面放着迎弟的绣品,便毫无顾忌的叫卖起来。&ldo;各位大妈大婶姐姐妹妹们,过来看一看啊……&rdo;
有路过的女人停了脚步,问她,&ldo;咦,你不是慈安堂的小伙计嘛,怎么来这儿卖绣品。&rdo;
紫草叉着腰,说,&ldo;帮我家里卖呀,不行吗?&rdo;
比起紫草,迎弟就羞怯多了。她站在紫草旁边,见紫草抬头挺胸,不怵场面,倒是比从前没有跟着姑姑时更加胆大泼辣。
杨栓子不经意地拽拽迎弟的衣袖,使个眼色,说,&ldo;迎弟妹子,我有话问你呢。&rdo;
迎弟害羞,垂着脑袋跟过去,两个人后退到墙根处,栓子跟迎弟小声说,&ldo;我家里想跟我另外说亲。&rdo;
迎弟心里咯噔一下,这话以前媒人跟她爹就说过。她爹不屑一顾,可听到她耳朵里,就跟天快塌了似的。&ldo;那……咋办?&rdo;
栓子说,&ldo;妹子你甭怕,我要是不同意,家里也没办法呢。&rdo;
迎弟总算踏实些了,&ldo;……哦。&rdo;
&ldo;我爹上次叫媒人去你家说亲,你爹把彩礼又翻了一番。&rdo;栓子顿了一下,&ldo;我家一时…拿不出那些钱来。&rdo;
迎弟觉得两头为难,她爹的主她可做不了,说起来又羞有臊,&ldo;我爹是个犟人,他说啥就是啥,那…咋办才好啊?&rdo;
栓子说,&ldo;要不然就再缓缓?等我家攒些钱出来,要么你就跟你爹说说,他也晓得嘛,我在学馆里念书,准备考秀才,正是用钱紧张的时候,将来中了秀才还想着考举人呢,你劝劝你爹,别老盯着眼前头看,少要些,以后我保证给你过好日子,也保证对丈人好呀。&rdo;
迎弟心头一动,栓子哥说的多在理啊。人要往前头看才行,以后栓子发达了,别说这些彩礼,就是更多的钱,也不在话下。可是她爹当家做主,哪有她说话的份儿?就算求她妈去劝,爹那么顽固,根本不好劝。嫁女子娃,嫁出去不再算柳家人,以后就图不上啥了,眼下能得一笔是一笔,不都是这么盘算的么。&ldo;我爹那里不好说……,栓子哥,实在对不住你。&rdo;
迎弟面上为难,心里也难受的不行。
栓子说,&ldo;没啥对不住的,迎弟,你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你呢。你要愿意等我,我过几年考上秀才再娶你,行吗?&rdo;
迎弟眼眶微红,他啥时候能考上秀才呀,估计等不到了吧,她爹肯定会在她十七岁之前把她打发出去的。&ldo;那……还有别的办法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