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忍心?忍心让他踏入和自己一样的漩涡里?人心让他接受父母的指责,同学的排异,朋友的疏离,人生的泥淖?不,不可以。常安在心中说服自己:妈妈说的对,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孟斯鸣的人生甚至还未开始,他们悬崖勒马还来得及。近了,近了,常安好想伸手握一握这个少年的手,它曾经是那样的温暖,像留恋春天和煦的阳光般。随着孟斯鸣渐渐靠近,常安的眼睛也逐渐覆上一层冰霜,炎热夏季里,冰凉彻骨,他对着已近在咫尺的孟斯鸣冷言道:“走开!”孟斯鸣的手停在半空中,被常安生生喝住。他对常安的爱让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他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恋爱经验,在这样的情境下,仿佛都失了效用。孟斯鸣习惯与人开心结交、快乐相处,也习惯于制造各种小情绪让二人相处时甜甜蜜蜜,但他从未有过哪怕一次在这样令人心伤的环境下去守护自己爱的人。这道题,孟斯鸣不会。“我想陪陪你。”孟斯鸣卑微地恳求。常安看着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你走吧。我要一个人静静。”孟斯鸣慌了,他从未见到如此冷漠的常安,尽管他待人疏离,但也从未冷到如此彻骨过,慌乱中他抱住了这个令他感到心疼的人,一抱,就再也不想分开。常安拼命挣扎,使出全身力气反抗这个拥抱,最终没能挣脱,便停下了动作。孟斯鸣以为常安冷静了下来,下一秒却听到怀中的常安淡淡说道:“你若不想让我讨厌你,现在,立刻,走。”回到家里的孟斯鸣向换了一个人似的,大部分无事的时候,他都会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甚至个小时都不出来。知子莫若母,袁素华和孟延双双觉察出儿子的变化,但每次问,孟斯鸣都会避开,用一如既往的插科打诨躲过去。孟斯羽在开学前2天回到了滨海,晚上睡觉前,孟斯羽关切地问睡在下铺的弟弟:“前几天妈妈给我打电话,说你最近好像很奇怪,你怎么了?”孟斯鸣沉吟了一会儿,说:“哥,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要考滨海大学的事吗?”孟斯羽提高了些音量:“你还存着这个念头呢?”孟斯鸣说:“哥,我帮你追到了圆圆姐,你要不要帮我学习?”孟斯羽有些无奈:“我帮你没问题,我可以给你补课,但是我不一定有能力将你的成绩提到滨海的分数线上。”孟斯鸣说:“这个你不用担心,你以后每个周末都要回家帮我补课,是每周以及寒暑假。”“可我还要约会……”“哥……”孟斯鸣声音软下来,他知道心软的哥哥最受不了他的示弱。“好好好,我帮。”孟斯羽返校后,家里就剩下孟斯鸣和爸妈了。吃完晚饭他们照常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孟斯鸣略微踌躇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走到沙发前,一脸郑重地望着父母。孟延感觉到儿子似乎有话要说,关掉电视,关切地问小儿子:“鸣鸣怎么了?有话要说吗?”孟斯鸣看了一眼父母,轻轻地却极为认真地说:“爸、妈,我想考滨海大学。”“什么?!”袁素华的声音像是一阵惊雷,整个客厅都回绕着她惊讶的喊叫。孟延倒没有妻子那样坐不住,他朝儿子坐的近了近:“儿子,咱冷静一下,爸爸妈妈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很惊讶,你……你为什么要考你哥的学校呢?这个学校,额,比较难考。”“爸,我也知道自己学习成绩不好,甚至现在读的高中也是您托关系托来的。但我是真心想考。滨海大学有高水平运动员招生,其中有跆拳道项目,我只要能拿到国家二级运动员证书,我就有资格考。而且分数线只要400分。”“真的只需要400分?你哥当时可是考了640分呢。”袁素华不相信地重申。孟延回忆了一下,说:“我倒真听我那个同学说过,但当时没在意。”“爸我想插班东方武术学校的跆拳道队。”“可是……”袁素华不知如何跟儿子说,如果只是其他大学,她也放心让儿子去,但这个大学是双一流学校,不是嘴上说说便考的,她怕儿子受打击。孟延倒挺支持:“儿子想考,就让他试试吧,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考不考得上呢。”然后对儿子说:“鸣鸣你放宽心,跆拳道队,爸爸努力帮你搞定。”袁素华无奈地看了看丈夫,他总是这样宠着孟斯鸣,任由他胡闹。东方武术学校是一个专门培养运动人才的学校,他们的一天时间是半文半武的教课模式,文化课对他们来说,充其量只是为了不让这些运动员变成文盲而设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