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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第二十一话

浓郁的消毒水味包裹着空气,曹焕呼吸间全是咕噜噜的消毒水味水泡,他梦见自己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福尔马林池中,周围还漂泊着上千具尸体,他作为其中一具,全身僵硬一点动不了,只能靠念力改变游动的方向,就在他奋力向上,欲逃出水面时,另一具尸体迎面撞来,将他原地撞转了三百六十度。而那具背朝曹焕撞过来的尸体也受了力,缓缓旋转,直至与他面对面‐‐竟是满脸血的谭北海!

靠……

曹焕被自己这个梦吓醒了,在脑子里骂了一句,他想睁开眼,但眼皮好像有个千斤重,只能抬起一条线,从这条线中透进来的白光刺得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他在脑中反复确认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或者是死了。首先恢复过来的是触觉,脸上被一个什么东西勒着,两颊皮肉挤压着难受,呼出的气马上会再打回来,在自己的口鼻处洇出一圈潮气。再来是嗅觉,消毒水味过于浓重,他都不敢吸得太用力,怕恶心吐了。最后是听觉,仪器的滴滴声,窗外的说话声、鸟叫声,门开了关关了开,以及接着而来的脚步声、人哼歌的声音、椅子和地砖摩擦的&ldo;刺啦&rdo;声。曹焕试着歪了歪头,慢慢睁开眼睛往一旁看去。

&ldo;哎卧槽卧槽卧槽卧槽!&rdo;

莫达拉拎着一盒稀饭,哼着歌,晃悠晃悠着走进曹焕的病房,他拉开椅子坐下,歌刚哼到高|潮部分,一抬眼就看见曹焕半睁着眼睛看着他,吓得他跳了起来,手里的稀饭都差点洒了。莫达拉站原地抚着自己还在狂跳的心脏,深呼吸了几下,他靠近曹焕,拿手在曹焕眼前挥了挥,但曹焕好像没什么反应,他咦了一声,嘟哝了几句道:

&ldo;什么情况啊,反射性睁眼?&rdo;

曹焕说不出话,只能朝莫达拉挤眉弄眼一番。莫达拉看到这,才确定曹焕是真的醒来了,他欣喜地喊道:

&ldo;大爷!曹大爷!您可真是我大爷!!您总算醒了我天!让我看看冻傻了没,哎哟。&rdo;

莫达拉赶紧按了床头的呼叫铃,自己跑了出去把一众医生护士全往里面叫,没一会儿,医生们急冲冲跑进了病房,又是拿小电筒照曹焕眼睛,又是看仪器指数,好一顿折腾,曹焕想着还不如不醒来好了。莫达拉挤不进这白大褂们围成的圈,他努力了会儿,干脆搬着椅子坐角落里吃自己买的稀饭。

&ldo;哎那边那个,要吃东西出去吃,这里是病房,注意点儿。&rdo;

最靠外的护士注意到了莫达拉,拿笔指了指他。

&ldo;好嘞好嘞。&rdo;

莫达拉吸进挂在嘴角的肉丝,忙盖好塑料饭盒,将其摆在一旁地上,翘着二郎腿往病床方向张望。

&ldo;能听见说话吗?可以就点头,或者眨一下眼睛。&rdo;

曹焕的感官正在慢慢恢复,这时候才觉出骨折的腿是真疼,但疼总比没知觉好,他还挺高兴能觉出疼的,这情绪直接反映在了脸上。曹焕扯了扯嘴角回答医生道:

&ldo;……能。&rdo;

&ldo;哟,小伙子就是年轻啊,恢复快,这都能笑着说话了。&rdo;问话的医生笑得眉眼弯弯,他转回身面向曹焕,把他的呼吸罩往上拉了拉,对他道,&ldo;试试看能不能自主呼吸,慢一点,跟着我节奏,吸气‐‐呼气‐‐吸气‐‐呼气‐‐&rdo;

曹焕跟着做了,可他多时未进水,喉咙特别干,不自禁小小地咳嗽了一下。医生倒是欣喜得很,对护士点点头道:

&ldo;挺好挺好,呼吸机可以撤掉了,家属呢?&rdo;

&ldo;回去拿东西了。&rdo;

一直在角落里的莫达拉站起了身,想掏出手机把曹焕养父母给叫回来。

&ldo;哎哎哎你怎么回事啊,病房里都是仪器不能用手机,出去打。&rdo;

&ldo;好好好。&rdo;

莫达拉连续被嫌弃了两次,摸摸头弯腰赔笑。

&ldo;待会儿家属来了,让他们直接来我办公室,我交代他们注意事项,好了,散了吧,小伙子好好休息啊。&rdo;

在主任医师的带领下,一帮人又一起出了曹焕病房,莫达拉看他们走远了,重新端起自己那碗稀饭,一边吸溜,一边走到曹焕病床边坐下,嘴里唏哩呼噜地说道:

&ldo;感觉怎么样?刚才一群白大褂围着你跟看标本似的,笑死我了。&rdo;

曹焕很久没进食了,看着莫达拉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地吃得开心,不愧是自己好兄弟,要不是没力气,他一定起来暴揍莫达拉一顿。

&ldo;渴……&rdo;

曹焕舔了舔嘴唇,嘴张了半天,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来。

&ldo;啥?&rdo;曹焕说得太轻,莫达拉喝着粥没听清,便把塑料碗往床头柜上一放,头靠近曹焕脸,&ldo;你再说一遍。&rdo;

曹焕闭了闭眼,不知道莫达拉这是几天没洗头了,一股馊味,他沉了沉气,用力放大声音又说了一遍。莫达拉一听,重重一拍手,待嘴里的饭咽下去后,砸吧砸吧嘴道:

&ldo;你不说我都给忘了,你昏迷了三天四夜,光输液了,能不渴么,我这就给你弄点水喝!&rdo;

莫达拉卷起袖子,将保温瓶中的水倒满空杯,他从塑料罐子里拿出一个棉球,把棉球整个带手指一起往杯子里浸了个全,直接往曹焕嘴唇上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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