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正阳。&rdo;
&ldo;想说什么说。&rdo;
&ldo;我偷拍人家上床的碟子,你丫没少看。&rdo;
……周正阳被呛得一阵干咳。
&ldo;无论我作出什么样的选择,&rdo;沐天陉继续道,&ldo;不仅仅因为我爱她,更因为她是我的亲人,这辈子唯一的亲人。&rdo;
正阳看沐天陉一眼,无奈地陷入沉默。
※※※
几辆警车陆续停在警局大院。沐天陉下车后深深吸一口气。曾经对这里是那么熟悉,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正常的人,一个可以过正常生活的普通人,有自己热爱的工作,有自己的朋友,有一个自己深爱并且深爱自己的女人,更重要的,一个家庭。沈依祎改变了一切,不要把自己封闭在自我的空间里,关注外面的世界,生活是美好的,去看电影,去读小说,去听音乐,男人应该热爱体育,不要自言自语,不要自卑,没有人比你更优秀,不要钻牛角尖,要经常微笑……他几乎已经接受了她所有的建议和思想,他改变了,她却离开了。
&ldo;走啊!&rdo;被正阳狠拍了一下之后,沐天陉才从沈依祎往日一句句的音容中醒来。
离开两年,这是他第一次回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大院儿中间一座濯濯假山被一池死水围着,虽然无鱼,那水,却并不至清。沐天陉一直不明白除了占用空间,它们还有什么用途。四栋楼新旧高矮不一,以前有很多闲置的房间,不知如今是否用得其所。西面的树丛变得更加繁茂,荆草蓁蓁,不似有意的绿化,一群肥而壮的野猫在榛莽间窜行以显示它们族群的兴旺和对自由的享受。
&ldo;好多野猫。&rdo;沐天陉随口说道。
&ldo;这才几只。食堂开饭的时候,附近的流浪猫都往这里跑,等着抢食剩菜剩饭。快走了!&rdo;
四层小楼,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产物,大青砖红房顶,曾经是那个时代的标志性建筑。因为十年前来视察的市长睹物思人,忆起了自己的红卫兵时代,无意中一句&ldo;这老房子很不错&rdo;,使得小楼有幸在改建的时候保存下来。只是本城的混混们颇为不雅,戏称之为&ldo;青楼&rdo;,周正阳经常暗想幸亏这帮白痴不知道里面正巧有十二个审讯室。三楼一间会议厅,是每遇大案全局开会讨论的地方,两年前沈依祎出车祸的时候,沐天陉正在里面为了案子与领导争吵。他不愿勾起回忆,有意低着头走进青楼的大厅,然而那些窗口在其意识里似乎幻作了一只只巨大的眼,紧盯着他,紧的让他头皮发麻。
因为技术和经费有限,技术中队法医的办公室位于青楼的地下一层,这里即使白天也需要开着灯。一道斜坡通向地面,是为了便于运送尸体而设。罗从等人穿过地下一层幽蓝的甬道,路过斜坡,走进解剖室,林函引正在通过显微镜观察什么。沐天陉进门就直奔断臂而去。解剖台上两只半截手臂摊躺着,大约三十公分,血似乎已经流干,皮肤看不出曾经的白皙润滑,好像只是两块乳白色的胶皮。
&ldo;你确定褚梦瑶还活着?&rdo;罗从跑过去几乎是把林函引提了起来。
这时沐天陉才注意到,因关键取证协助破获多起大案的林函引也才三十岁左右,只是看上去身体偏瘦,脸色苍白,一副永远睡眠不足的样子。
&ldo;罗队,&rdo;林函引似乎被罗从的急切吓坏了,异样地递给他一张纸,&ldo;这是化验报告。我不能确定她现在是否还活着,只是肯定她在被截肢的时候是活着的。看这里,&rdo;林函引把众人引向解剖台,突然的精力充沛与之前判若两人,&ldo;劳驾让一下,&rdo;沐天陉点着头默默地站在一边,听这位闻名已久的年轻法医分析。&ldo;活体截肢,从断臂的边缘来看,一定会收缩回卷的。&rdo;
罗从和周正阳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沐天陉。
&ldo;如果被害者死亡后再分尸则不会有回卷,&rdo;林函引继续道,&ldo;虽然这两处切口并不明显,但还是能分辨出来,以上是我得出判断的第一依据。另外,一般的分尸案凶手用的是菜刀、斧头之类的刀具,很少会用电锯,当然人骨远比人们想象的坚硬,个别案例中出现过用电锯分解难以剁开的躯干骨骼的情况,但很少见,因为用刀具完全可以达到分尸的效果,成本也低,为了分尸专门去买一个电锯,更容易留下线索。本案的凶手除了使用锋利无比的刀具外,从这个切口和骨骼看,还使用了某种锯齿类工具,横截面的锯痕非常细腻,普通木锯或电锯锯齿太大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应该是截肢手术专用的板锯和线锯。仅凭皮肤和肌肉上的切口还不能完全排除凶手使用电锯的可能,主要的判断依据在这里,骨骼断端的咬痕很明显是咬骨钳留下的。肢解死尸当然没必要用这些复杂的工具,更不必这么麻烦。在现场我就有这些怀疑但不敢肯定,刚才通过进一步观察,发现断臂血管里的血居然还没有明显的凝集状态,这也佐证了我的观点。&rdo;
眼看着林函引将一节残臂翻来覆去,甚至用镊子把皮翻卷起来,露出里面血红的骨头,周正阳忍到听完终于去了厕所。
&ldo;可以想象,&rdo;看着跑出去的正阳林函引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ldo;褚梦瑶先是被麻醉,至少是局部麻醉之后,被迫做了从专业角度讲,一例成功的&lso;截肢手术&rso;,堪称完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