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从来不在乎别人当自己神经病。
沈依祎喝到嘴里的咖啡又喷还给了杯子。她赶紧擦擦嘴角,漫过桌子一巴掌将老公的嘴堵上:&ldo;爷,小点声!我不气了,恶心的话咱回家再说。&rdo;
沐天陉得意地又瞄向手里的字谜游戏,依?一把将报纸揪走。
&ldo;唉,我们的洋烧饼来喽!&rdo;未等妻子说话,他又迅速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看在那一大块匹萨的面子上,沈依祎决定不再跟沐天陉臭贫了。
这个女服务员让沐天陉觉得怪怪的,竟然穿着一身血红而土气的衣服。年龄似乎扁大,身材也胖,脸苍白得像是圬了石灰,嘴唇不知涂了多少层唇膏倒是鲜红异常正与衣服相配。沐天陉想看清这女人的脸,虽然距离很近了,却总是影影绰绰犹如隔着一团浓雾。
&ldo;这个点儿没啥好吃的,将就一下吧,大哥。&rdo;
哪里的方言,这是在必胜客吗?
&ldo;别老盯着小姑娘看!&rdo;沈依祎轻轻踢了他一下。沐天陉清了清脑子,听了依?的话一阵犯恶。
&ldo;刚才你听到她说什么了?&rdo;
&ldo;她说这是二位点的九寸火腿匹萨,请慢用。怎么了?&rdo;
沐天陉又用力摇了摇脑袋,再看那个服务员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怪事。
刚把注意力转向沈依祎,眼前的一幕让他险些失声叫出来,本能地将身体向后倾斜。烙盘中被沈依祎用力切的东西不是匹萨,竟是一张血淋淋的人脸。厚厚的,棕黄的皮下还连着许多肉,嘴巴形成一个o,整体已经扭曲,辨不出本来的容貌,只是从那满是胡渣的下巴看,定是张男人的面皮,明明大块生肉,却冒着淡淡热气。眼球依然是活的,溜溜转着,最后定下来,看着沐天陉,报以神秘地微笑。依?用叉子固定住它正中塌陷无骨的鼻尖,右手握刀使劲欲要切出一个三角。那脸似乎吃疼,将o型的嘴巴扯扁了。看着他惊恐的样子,沈依祎眯着眼睛坏笑,&ldo;又想逗老娘开心是吧!还不快帮忙!&rdo;
沐天陉努力将自己的注意从那笑脸移开。幻觉,一定是幻觉。这只是一盘匹萨,一盘匹萨。他麻木而无法自控似的与依?将那脸皮切成了六块。刀子好快。
放在鼻子下面用力闻过之后,沈依祎用小铲将一块连着左眼球的匹萨放在了沐天陉的盘中。
&ldo;好香啊,快趁热吃吧老公。&rdo;声音温柔宛如往常,可看着这张应该是匹萨的脸皮,沐天陉没有一点食欲。依?随后将另一块带右眼的放进了自己盘子,刀齿剧皮脆脆作响,像伐木的声音。
沐天陉眼看着妻子将一块血淋淋带着眉毛的肉皮放进了嘴里,轻轻咀嚼享受着。
&ldo;我现在可是两张嘴巴哦,所以要多吃一块儿,等会儿不许跟我抢。&rdo;
撒娇的话和吱吱的咀嚼声一同从沈依祎的口中传出来。
&ldo;我不知道这东西值不值96块,可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味道。&rdo;沈依祎用银白铮亮的四齿尖叉挑起那眼球的瞬间,扯动了下面丝丝血线。&ldo;看,老公,这熏肉还拔丝呢!呵呵……咦,你怎么不吃啊,傻愣什么?&rdo;
沐天陉盯着那叉子上的肉球,感觉快要吐了,环顾四周,一片红色,墙壁、餐桌甚至笼罩着整个餐厅的灯光,都散发着一股鲜血的腥气。人们全部默默低头咀嚼,盘中无一不是肉乎乎一堆杂物,巨大的咀嚼声代替了不知何时骤停的《neo》。一个邻桌的男孩儿似乎早在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紧紧抓着一个擎天柱的玩具,面无表情地将盘中的一只耳朵塞进嘴里。
&ldo;瞎看什么呢。沈依祎将叉子送到沐天陉的嘴边,这块熏肉赏给你了。&rdo;
沐天陉无法控制一般,麻木地张开嘴巴,迎接这颗红白黑三种颜色夹杂的眼球。含到嘴里,用力嚼去,嚅动的嘴角流出一顺血线。奇怪的味道,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感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痛楚与苦涩。
他似乎吃上了瘾,忍不住又将自己盘子里的左眼放入口中,然后是那塌陷的鼻子,味道是一样的,都是由天堂到地狱的距离。
&ldo;说过多少次,嚼东西的时候不要张嘴,会发出难听的吧唧声。&rdo;沈依祎禁不住笑了,声音银铃一般。她从包里掏出镜子,放到沐天陉的眼前,&ldo;瞧瞧你这吃相,满嘴都是。&rdo;
沐天陉抬头看着镜子,镜子里自己的脸没有了眼睛,没有了鼻子,成了一张血皮,随着他嘴里的咀嚼,面颊的一小块肉皮又掉落下来……
啊――
终于,沐天陉惊声尖叫起来。
※※※
他被自己的尖叫声惊醒,浑身是汗,又是梦境,一个不同于以往的噩梦。许久之后他才又一次确定,自己的妻子,已经死了,连同他们还没有成形的孩子,早已化作那灰白的尘埃离开了这个世界。
窗外黝黑没有晨光,辨不出钟点。沐天陉双手用力搓着脸,努力使自己从刚才的梦境中走出来。
thisisforforever,oneofthelostones……
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凄凉的歌声,沐天陉打了个寒颤,寂静的夜里,这样的声音格外刺耳,但这是沈依祎最喜欢的歌。
&ldo;喂……&rdo;
&ldo;喂你妈的头!我操你妈的王八蛋!这几天你给我干活了吗?想玩儿我?啊!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操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