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县丞,你没有耕地过吧?马耕虽然快,可是却也是很麻烦的。虽然一匹马耕地速度是普通耕牛的少则五倍,多则十倍,可是我们用不起啊!普通耕牛吃的是草料,可是马吃的可是粮食啊!”
“对啊!马吃的是粮食,这个已经够是一个大胃口了。可是马还非常弱,稍有不慎也就会得病。而牛不同,牛壮实,不容易得病。所以都有铜驴铁牛纸扎的马的说法,马实在是太弱了,根本无法能够耕地的。”
“是的,何况一匹马,卖的比牛贵了很多倍啊!一匹马的价格顶的上很多头牛了,我现在连牛都用不起,那我们怎么能够用得起马呢?”
“至于说时县丞你所说的马能够耕地快,这个不假。马耕地是普通牛的数倍,可是我们有牛已经足够了,用不着马。我们一匹马,我们一户人家不过是一百亩,哪里用得着马啊?”
显然,这些耕地的农民也都是在认为时不凡这个官僚“不接地气”,不会真正的耕地。不过时不凡倒没有直接开口反驳,主动等待他们吐槽完了自己这才准备说话。而时不凡知道中国人一直都是以牛耕为主,这个是中国的小农经济造成的。其实如果用时不凡的眼光来看,西方用马耕,而东方用牛耕,这个其实是两种农业生产模式的差异在产生效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好的制度,只有最合适的制度。
可是用在中国和当年的西方,牛耕在中国这个人均耕地山,并且未来中国经济中心南移动,南方水田丰富,反而不适合马耕,只是适合牛耕。马耕更适合旱地进行耕种,适合种植小麦等等旱地作物。
而且中国普遍是小农经济,以家庭为单位,每一户人家的土地都相对不多。随着国力鼎盛,人口越来越多,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可是土地兼并并没有事实上的提高生产能力,只不过是把土地所有权的那张“纸”移交到了另一个人手里面,那个人就是借用了这张纸无偿的拿走那些农民的一部分收成。事实上小农经济的生产模式并没有改变,这样事实上更适合牛耕。
马耕的缺点,这些百姓也都说了。马容易生病,并且价格比起牛高很多,再加上马吃的食物很好,使用成本相对高昂。再加上普通百姓小农经济的模式之下土地不够多,自然无法能形成足够的规模效应,并不需要马耕。
“呵呵,这个马耕,其实和后世的农机差不多。后世的各种农业机械,虽然农机耕地等等效率很高,动辄能够一天耕地几十亩上百亩的。可是百姓用不着,后世的百姓平均耕地不过是几亩地,用不着那么好的农机。再加上农机价格高昂,这样在这种经济模式之下,自然显得华而不实了。”
“其实如果使用农机,如果在耕地数量少,自然是不值得。可是一旦耕地数量达到了一定规模,那反而成本降低了很多,比牛耕更好的多了。”
时不凡当然不是那种绝对不接地气的人,他只要把后世的农机的经验带到古代的马耕也就可以了。马耕适合那种土地多,耕地面积需求很大的农户。也就是说耕地面积越大,那马耕反而是越是值得,越是成本低廉。虽然马匹要吃粮食,可是马匹效率高。如果用来耕小块地,那自然是不值得的。
可是如果大面积的耕地,越是大面积反而成本相对较低。时不凡甚至估算过,如果面积足够大,那大规模采用马耕,那最后马耕的成本也许也就是牛耕的八成左右。当然,前提条件是耕地面积够大,把这个成本给分摊下来,这样有助于他们分摊成本。可是中国古代的小农经济,确实很难让他们有这种想法,让大家都认为是马耕成本更高。
古代的小农经济都是各扫门前雪,几乎不会主动去帮助他们。所以这样可就尴尬了,单独购买马匹,农民不需要,也都买不起,更是养不起。所以虽然马耕有好处,可是在中国小农经济的模式之下,那自然也都是用不着的。
“谁说你们只是一户人了?将来你们那么多户人家,要集中起来。我们万年县大概六千多户人家,如果每家每户一百亩地,那也就是六十多万亩地啊!六十多万亩,你说马耕还会亏本吗?那反而是在节省本钱啊!不但节省本钱,本来需要十个人更低的,现在三两个也都可以做到了,你说不是在省时间,也是在节省人力啊!节省下来了这些人力,能够作很多事情了?”时不凡问道。
一些百姓也都开始粗略掰手指头算,不过最后他们也是算迷糊了,显然他们的数学水平很差,没有办法精确算清楚这笔账本。可是,有些人却突然认准了一个说法。
“可是,这些耕地都是我们自己的,怎么会算是六十万亩呢?”还是有人不甘心的问道。
时不凡赶紧再次强调,说:“这个也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成为合作社的原因了,只要集合成为一个合作社,那我们才能够统一的进行做一个计划,这样到时候谁负责做什么,这样各司其职,不会出现问题。有人专门负责代替大家种田,有些人分工去负责替大家服徭役,有些人负责做别的各种食物。当然,土地的所有权还是属于各家各户的,而大家各家各户组成一个合作一起生产的合作社,按照各自的分工来进行。到时候负责种田的把足够的粮食交上去一部分,给那些不负责种田的,负责给大家服徭役的人养家糊口,这样不是很好了吗?大家交出来的至少使用权,并非是所有权,就好比是你们把这个土地租给全体人一起使用,可是最后所有权还是自己的。”
“到时候,那些负责耕地种田的人,交足朝廷的税收,然后留下集体的。集体的也就是那些代替大家服徭役,然后做一些别的事务的人,这些人要从这个‘集体’当中的那部分支取养家糊口的粮食。然后剩下的粮食,那也就是那些种田自己的了。”
时不凡非常清楚在这个时代不可能触动这个唐朝的立国制度均田制,这个均田制其实也就是唐朝的统治核心之一,唐朝的租庸调制度是建立在均田制的。如果自己破坏了均田制的所有权,那这样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所以时不凡可以“偷换概念”,人为的把“所有权”和“使用权”进行拆分,这种拆分起源于后世公司的做法。可是时不凡却也都牵强附会,直接把这个把使用权交出的做法比喻成为把土地租给别人,这样利用了那些士族地主的做法,这样好像看起来是一样的。
不过,事实上时不凡自己非常清楚,这个交出使用权,和那些地主租佃关系其实早就不是一回事了。交出使用权,然后组建了这个所谓的生产合作社,其实事实上这个早就已经不是小农经济的范畴了。只是披着一层土地所有权没有丢失的外表假象,事实上这个所谓合作社,已经是成为了一个农垦公司了。在这个“农垦公司”里面凡是在这里拥有土地的,其实也都是“股东”,以土地作为入股对象,然后自己也都继续加入这个“公司”进行劳动。
甚至这个农垦公司里面还划分了不同部门,有人负责耕种,有人负责代替大家去服役,有人负责做别的。其实这个早就已经不是小农经济的范畴,是农垦公司的组织模式。只不过是批了一层那个土地所有权没有丢失的外衣,事实上早就已经是旧瓶装新酒,进步了不止一点点。
当然,这个农垦公司并非是属于某一个大商家的,而是属于那些拿着土地“入股”的人,到时候大家可以按照传统的方法选出自己的公司头目,就和当时选出“乡长”是一样方式。可是这个早就已经不是一个小农经济了,这样大家加入了这个合作社,等于既是员工,也是股东,大家股份都一样,然后选出信任并且能力的人去组织生产。
经过了这个合适的组织方式,完全可以让生产效率提高很多倍。原来那种小农经济,不但浪费了大量的人力资源,时间资源,甚至是物质资源。浪费了这些,那几乎是损失巨大的。浪费了这些,几乎可以再次多养活一倍的人口啊!时不凡等于是给农民节省浪费,然后还能够提升产量,这样一增一减,足以提升了很大的生产力。
“而且,你们还可以有人有特殊贡献,那可以获得更多。比如说将来替大家服徭役,将来我打算在我们万年县从过去的服徭役按天算,改成按量算。这样做多了活,可以一个人代替更多人去服徭役。那这样更多人去做别的,替大家服徭役的人多做的活,多代替别人服役的活,那些得到代替的人都要把自己那部分给他。这样意味着服徭役的时候做得越多,那到时候获得这个合作社给的粮食自然也都越多。”
听了这里,更是让这些农民眼红了。如果是按照天数来计算服徭役,他们自然也都是想要磨洋工,因为做多做少都是按天数来算,自然不会愿意做多了。何况他们做得多,也都没有额外的奖励,自然是让他们么有做事的欲望,没有能够卖力干活的想法。可是如果该此案按量算,把自己那份做完了,那可以尽快的去替别人做。替别人做了,还是按量算,那这样还是可以获得更多的收入。
所以很多人都开始算了,如果是去替别人服役,那做得多了那可以从获得更多。这样在替大家服徭役的人,也许收入比起原先单纯种田还要多很多了。
有了激励,并且是按量计酬,这样他们当然是非常热衷于去做事了。如果无偿做事,还要自己倒贴各种粮食,时间各种的生产机会,耽误了生产,那这样损失很多。可是一旦专门负责代替大家服徭役去做工,那岂不是既节省时间,而且把服徭役的标准从过去的按天算变成按量算,那这样做得多了那完全可以获得更多。
甚至多做一两个月,一旦工作熟练了,一个人能当做五六个人使用,这样最后获得的收益也都提高了很多倍,比起过去种田也都赚多了。
“如果这样,我愿意代替大家去服徭役!”马上有人抢着说道。
“不不不,还是我去吧!”“我去,我代替大家,这种苦差事我去吧!”“你们还是留着耕田,我去代替大家服徭役!”“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去吧,你们帮我照顾家里帮我种田好了!”“我去……”
时不凡看着这一幕,也都是哭笑不得,因为大家经过了粗略计算,如果是代替大家去服徭役,那最后收入反而比起单独在家种田要多不少,他们当然愿意代替出去了。
没有钱的服徭役,他们当然不愿意,甚至会磨洋工。现在多做多得,甚至收入还不低,那绝对是一大堆人挤破头去想要获得这个机会了。既要马儿跑,那也要马儿吃草啊!不然白打工还要自备粮食交通,这个傻啊!在自己的生活都没有解决的情况下,谁愿意替政府做“志愿者”啊!那个志愿者不是有钱还有闲工夫的,那些忙着生产自己的生活都没去解决的,谁会去做不得收入志愿者啊!
时不凡在不触动这个唐朝的最最基本的土地制度和税收制度的情况下,经过发挥一下,可以让他们获得更好的生产方式,这样提高生产力也是不错的。时不凡目前还不敢触动唐朝的均田制,他只能够在这个农民自己合作方式上面做一些文章,这样可以提高组织能力和生产能够能力,这样让大家生活更好而已。
(未完待续。)